夏侯烽到也沒有覺得璟瑜的這番追根究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隻不過他心底對自己要向妹妹開口尋求幫助多少有些不大得勁,哪怕這為的並不是自己而是為了幫助別人,也沒能減少他的不自在。
他此時不禁有些暗暗慶幸是在這裏,璟瑜需要分心為大哥準備藥。先前她看火的藥罐雖不知為何已經放到了地上,但弄笛手裏在做的活計也時不時分去她的一些注意。不然他對著她那雙越來越清透深邃的眼睛,怕是會更加的不好意思。
盡管璟瑜這個妹妹比他要小幾歲,他也一直將其當作眼珠子一般的真心疼愛,但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就不再將其單純的視作不懂事的孩子,而是將其視為之為與兩位兄長一樣需要平等視之的人。他對她的疼愛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半分,但璟瑜在他的眼裏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從一個需要他保護寵溺的對象,成長成為了有事可以平等相商的人了。
隻不過心底明白歸明白,但他依然有著做為兄長的驕傲。再加上這種新的變化的轉變的時間太短,他多少還是有些不大適應這種變化。
不過凡事皆有第一次,再不自在他還是再次開口將情況向璟瑜解釋了番:“這兩個人都與二哥麾下‘狼軍’的一個百夫長的家人。一個是他的妹子,一個是他的弟弟。他那個妹子剛到及笄之年,而那個弟弟的年紀正好與你年歲相當。”
說著他又看了璟瑜一眼。見璟瑜已經回過頭來看著他,卻並沒有想要出言打斷自己的意思,看那樣子就知道她在用心的聽自己說話,等著自己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
於是又接著繼續道:“那個百夫長叫秦光祖,我自南來剛跟著父親進軍營時,就是被分派在他的手下。那是他並不知道我是夏侯家的三少爺,
當初真正入了軍營,我才發現真正的軍中生活與從前在京城學府裏所些的那些並不一樣。那段時間的我,對軍中的生活特別是那種……又很不適應。你也是知道夏侯家對男丁的規矩的,我既不能也不願找父親或是二哥幫忙。
當然,以父親和二哥兩個的性子,如果我真的因為吃不了那個苦受不了那些血腥,就去找他們訴苦,他們不但不會安慰我,隻怕還會起反效果。在那兩個人的眼裏,那種軟弱隻會被他們視作不配作為我夏侯家的好兒郎。”
說到這裏,他的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那時的我全靠秦大哥的幫助,才將那些困難一一克服了,逐漸適應了現在的軍中生活。秦大哥是個很好的人,對我嚴格卻不嚴苛。如果沒有他那時的細心指點和關心,我就算最後還是能在軍中留下來,也不會有現在這般順利。
而且他對我恩情並不止是如此,早年我剛剛獨自領軍作戰的第一戰,是負責剿滅一股背後世家勢力支持山匪。因為是初次獨自領軍所以經驗不足的緣故,那一戰最初的時候我就中了那些賊人的奸計,不但讓手下的跟隨我的軍士們陷入了險境,就連自己也差點兒死在了那些賊人手裏。在那個危急的時候,也是同樣剛初升百夫長的秦大哥及時趕來接應,不但救下了我的命,還幫助我手下的隊伍脫離了困境反敗為勝。
就此,說本就亦師亦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足為過。”
夏侯烽此刻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美好回憶的溫情,不過這樣的表情卻沒有能夠在他的臉上停留多久,很快這抹淡淡的溫情變成了沉重傷感:“這次跟著二哥去西北接應大哥的那些人中就有秦大哥一個,而且他還在那沒有能夠活著跟著他們回來的那一百多‘狼軍’軍士之中的。
秦大哥家裏是藍城所屬的一戶農戶,而且並是當地的坐地戶,是上一輩人逃難時從北方遷過來的。所以在當地並沒有自己的田地,而是給人做佃戶。他是家中長子,他上麵除了一個父親之外,還有一對年近七旬在逃難之中傷了根本全年都離不開藥罐的祖父母。他下邊有著一個妹妹一個弟弟。而他的母親在生下他最小的弟弟時不幸過世了,在他從軍成為家中頂梁柱之前,幾乎就是他父親一個人靠著給人做佃戶來支撐整個家。
我曾聽他說,因為家中的生計實在困難,他很小的時候就跟人入山打獵來補貼家計。也是因而跟著山中的獵戶練就了一身不錯的功夫,讓他得以在父親也累倒之後能夠順利從軍。真正取代父親,成為家中的頂梁柱。
他之所以從軍,就是看中了從軍的軍餉收入要比做佃農要稍多一些。也更有希望還清家中多年的欠債。他也正是因為二哥手下的‘狼軍’餉銀更加豐厚,才拚死拚活的擠了進去。加入‘狼軍’雖比其他標營更加艱苦和危險,但其待遇的可以算是整個南疆所有標營之中最為豐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