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璟瑜就帶著弄笛一起去祖父的院子。她去的時候老國公正在院子特別開辟的小演武場裏練槍。知道這是祖父每日晨起的習慣,璟瑜也沒有出聲打擾,而是站在院子裏的涼亭裏,默默的等待。
璟瑜這麼大一個人出現在涼亭裏,正將一杆特製的長鐵鬆舞得虎虎生風的老國公當然不可能沒有發現。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將每天需要耍練的量半點不著的練足了。那一套三十六式槍完整的幾遍練下來,也足足耗費了大半個時辰。
等老國公練完槍,一直守在一旁的忠伯忙讓一旁侯著侍女奉上早就準備好的熱麵巾。老國公將中的長槍順勢交到了忠伯的手上,然後接過麵巾擦了擦臉上和額上的汗跡,連看也沒有朝璟瑜所在的地方看一眼,就要轉身回自己的書房。
“老爺。”忠伯看了看在涼亭裏站得筆直的璟瑜,又看了看當作完全沒有看到璟瑜的老國公,想要勸上兩句,卻又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小姐她……”
老國公向著書房而去的步履沒有慢下半分,但在走出不遠後到底還是鬆了口,道:“讓她到書房來,我到要看看這自認翅膀長硬了的丫頭到底想要幹什麼!”
“是,老爺。”
聽出老國公到底還是不怎麼舍得小姐受苦,忠伯剛才還有些擔憂的嘴角不覺露出一絲微笑。不過這絲笑意很快就被收斂了,他用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進到涼亭裏,將小臉已經被秋日清晨的寒風吹得有些發白的璟瑜請去了老國公的書房。
璟瑜在聽到祖父讓她去書房時,先前因為祖父那難得的不聞不見的態度而有些微沉的心,也跟著因為保持一個姿勢站立太久而略有僵硬的身體同時稍稍放鬆了下來。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這才邁著遠不如以往輕快的步伐跟在忠伯身後去了祖父的書房。
如同以往來時一樣,璟瑜跟著忠伯進了書房,留下弄笛在書房外侯著。
說起老國公的這間書房,璟瑜可以說是常客了。因為祖父平日最喜歡呆的就是這裏,所以璟瑜每次來請安時,祖父十次裏麵有六、七次都是在這裏見她。而每次她來的時候,祖父都會讓她用她送來的茶具和茶葉來為他沏上一道茶,盡管老國公不曾明言誇獎過,但家裏人都知道他最滿意的就是璟瑜給他沏的茶。
可是今天,璟瑜進到書房裏後,發現祖父並沒有如以往在書房見自己時那般坐在擺放著那套紫砂珍品茶具的地方,而是坐在了平時與人談正事的所做的內堂書桌後。璟瑜進到書房的內堂,看到對自己一向和顏悅色的祖父此時的臉色雖算不上是一臉鐵青,但也比那好不了多少。這樣稱得上難看的臉色,顯然表達了他此時此刻那不鬱的心情。
已經很久沒有膽怯這種情緒的璟瑜看著老國公的臉色,小心的咽了咽喉嚨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小心道:“祖父……”
老國公看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心一般,很是平淡的道了一句:“說吧。”
“呃?”老國公這樣的態度讓璟瑜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你今天來這麼早,應該是有話要跟我說吧?我在聽著呢!”老國公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的又說道。
經老國公這一提醒,璟瑜也總算是記起了自己的來意,忙回神想了想,才開口道:“祖父,我要出門一趟,今晚就走。”
“嗯,”老國公自忠伯手裏接過茶盞,揭開杯蓋看了看裏邊冒著蒸騰熱氣的熱茶,似是毫不在意的道:“知道了。”
老國公這樣態度令璟瑜很是詫異,她不解的看著老國公,一時竟然不知道要如何繼續說下去。
老國公用杯蓋撥了幾下杯子裏漂浮的茶葉,這才像是發現了璟瑜的尷尬一般,抬起視線看向她淡淡的道:“你一早過來就是想要跟我說這個?”
“不是,我……”璟瑜在過來之前確實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卻因為祖父這異常反常的態度而一時慌亂,給弄得不知要先從哪裏開始說起才好。
“你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問你要去哪裏?為什麼不阻止你?”老國公終於還是忍不住將手裏的茶盞摔到了麵前的書桌上怒聲道。
雖然那梨花細瓷茶盞並沒有摔破,也沒有翻倒,那“砰——”的一聲音脆響,還是將從未見識過祖父如此一麵的璟瑜給嚇了一大跳。雖說還不至於被這樣嚇哭了,但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也許是看到璟瑜那可憐的樣子有些心軟,老國公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他看著似是想要隨時逃跑一樣的璟瑜,語氣克製了不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