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空悲鳴。
世界安靜得仿佛死亡來臨一般,隻聽見雨點打在枯黃的植株葉子上劈裏啪啦的聲音。
山間的泥路被雨澆得坑坑窪窪,一個又一個的水坑貌似猙獰的鋪在路上。
唰啦——
赫然隻聽見馬蹄瘋狂的蹬入水中,濺起腿高的水花,淅瀝的灑在一雙褐色皮靴上。使得那靴子變得顏色分明。
馬背上俊郎的少年低伏著,束起的烏發在腦後伴著雨水隨風飛揚,灰綠色的鬥篷於如翅膀一般揮展在身後,少年的麵龐並不棱角分明,反之帶著點女子的粉嫩和稚氣,緊緊抿著朱唇,堅毅的雙眸明亮如黑夜中最亮的一顆星辰。
女扮男裝的夏洛河和她的紅豆如同一隻矯健的鹿,閃電般的衝入雨中不見了身影。
她飛奔而去的同時,紅豆身後的一棵樹後,突然傳出了一聲輕不可聞卻韻味十足的輕笑,然後隻見得一隻黑色裙角如毒蝶般忽的一閃,又極快的消失在樹腳。
好安靜……
洛河把馬勒在營地前。本應該一直衝進去的,她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營地裏是一片死寂,遊走著細若遊絲的詭異。
……氣氛不對。洛河的雙眼有些警覺的望了望四周。
難道……他們已經發現那隻敵軍,已經傾巢而出了嗎?
不……
不對!
洛河緊皺的眉頭稍稍鬆了一點,卻又突然蹙得極緊,臉上瞬無血色。
一絲腥甜的氣味在她四周如青煙彌漫,洛河蒼白著臉,揚起韁繩猛得一抽,紅豆便立刻躍起,直接衝入營地的大門。
——!
洛河衝進營地的刹那,血腥味頓時撲入她的鼻腔,一陣惡心不可抑製的翻了上來。洛河低下頭一陣幹嘔,趴在馬背上緩緩抬身,眼神一晃,頓時身形不穩,竟從紅豆身上直直的摔了下來——
士兵……
橫七豎八倒著的全部都是士兵!橫氣豎八的一個壓著一個的躺著,腥甜的血氣覆蓋了所有的空氣,仿佛連雨都被染紅了一般,遍地都是被雨水稀釋的血液,整個營地宛如一個慘不忍睹的屍海!
3個分隊的人……全部都這樣死了嗎?!
洛河趴在地上,隻覺得無比暈眩,連呼吸都快堅持不住。怎麼會……這麼一會時間,這個營地竟然被這麼悄然無聲的變成了人間地獄?
另外兩個分隊的將軍呢?連他們也……死了嗎?
何等可怕……敵人到底是誰……竟然如此安靜並看似遊戲的消滅了將近1000人?殺他們的人和山上那片黑影是否……
黑影!!
洛河的神智仿佛是頓時清醒過來,身體還是軟綿綿的,但頭腦已經瞬間清晰起來。雖然全身乏力,麵色蒼白,她依然強迫自己慢慢的爬了起來,竭力控製住想要嘔吐的情緒,定了定神,仔細向死屍遍地的營地一一探去。
營地裏並沒有打鬥的痕跡,東西基本上都是好好的放著,而且死者中沒有人手裏拿著武器。所有的人皆是七竅流血而死,唇色發黑,麵色蒼白泛紫……
很明顯了。洛河身子猛得一抖——投毒。
到底是怎麼做到讓這所有人全部短時間內死亡的……她才離開一個時辰,而且不是進餐的時段,如果毒是投在早飯中,那麼她也早已經死掉了……那麼這毒是投在哪裏的?
更可怕的是……是誰,竟要下如此的狠手?
不可能是起義軍……同樣也不可能是尚在籌備並且不善用毒的叱落軒……
那麼,是誰?洛河的臉色蒼白得如同冰雪,肩膀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打仗了,這是可怕的謀殺,目的已經不是贏得戰爭,而是明擺著要以神秘並恐怖的手段滅亡這個國家!
一滴冷汗自她額角滑下。
怎麼辦——
洛河的眼色顫抖如水,大雨早已經打濕了她全身,她冷得發抖。
“不行……不能在這裏……”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絲絲寒意,“我得去……我得去找……”
可現在隻有她一個人,怎麼辦?
那兩千人的莫名軍隊,以她一人之力怎麼能抵擋得住?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她一個女子,真的做得到嗎?
洛河顫抖著翻上馬背,大雨在天空的悲鳴中依然磅礴落下,少年模樣的少女的眼中迷上了一層水霧,仿佛秋天裏清晨的冰霜,她的身後是1千名慘遭暗殺的戰友們,正死不瞑目的望著她仿佛弱不禁風的背影……
“紅豆……我們走!”
雪裏站高傲的揚起被泥水染得不再雪白的前蹄,如旋風一般奔跑起來,瞬間消失在雨幕中的山澗裏,隻留下點點蹄痕和馬蹄擊在山穀中空蕩蕩的回音。
雨越來越大,非但沒有停止的趨勢,反而越下越急,頓時黑雲密布,昏天暗地,電閃雷鳴,大風怒號,吹得山間的樹仿佛要被連根拔起一般掙紮飄搖,山穀回蕩著鬼哭狼嚎之聲,正是一派狂風暴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