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知道難過是具有重量的東西,龐大,又無形地壓在身上。也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難過可以這麼重。重到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重到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
“那個,今天真的看到很有趣的事情呢……”夏淩野坐在桌對麵,一臉笑容。他不斷地、不斷地說著些什麼。午餐的飯菜放在桌麵上,散發著好聞的飯香。可是明詩織靜靜地看著他,什麼話也不說。
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聞不到。什麼都不在乎,一點也沒有饑餓的感覺。
離那個早晨已經過去十五天的時間了。從最初在堤岸邊昏倒被前來尋找的夏淩野發現,到從醫院出來門天上學放學,乘搭一個半小時的路鳴線電車。而夏淩野,每節課下課、午休、放學,沒有間斷地跑來1年8班。帶著精致的食物,說很多的話,做很多的事。
可是走自己,甚至沒有辦法對他說一聲謝謝。在心底裏壓抑著的東西,令自己失去了說話的勇氣。
“那個……多少吃一點吧。”夏淩野把筷子塞進她手裏。
她點點頭,慢慢夾起一塊肉,咬了一口又放下筷子。視線沒有焦點漫無目的地,像籠罩了一片濃霧。
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一樣,夏淩野看在眼裏,心狠狠地痛了起來。
如果自己也能夠給她幸福,也能夠讓她快樂……
可是一步也不敢離開她。現在的明詩織,安靜得太過可怕,隻要稍微不督促她,就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地一直坐著,她就會從世界上消失。如此害怕著、恐懼著、喜歡著,卻也是無能為力著。
喜歡這樣喜歡著的人,這一生也不會有第二個了。
“呐,不如提早走吧。”夏淩野說。
明詩織緩慢地點頭。任憑夏淩野幫她收拾好書包,然後牽著她的手出去。同班的人早已為此傳言紛紛,整個級也很快沸騰起來。‘陽光王子喜歡上其貌不揚的明詩織’的話題日日刷新,進入白熱化階段。
可是她再也沒有那份心情去避嫌。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那些總是嫉妒別人的人。喜歡怎麼說,喜歡用什麼惡毒的語言。她也已經不在乎了。
心好象,死了一樣。
有列車發出轟轟的聲音,中午的緣故,車廂上非常少的人,明詩織站在車門邊,沒有坐下來,夏淩野也陪在她身邊站著。
很久沒有像這樣天天回家,父母都嚇了一跳,可也好象隱約明白了什麼似的,並沒有過問。以前總是寫,不顧日夜的寫著,時間飛馳而過。而現在,她隻覺得天好輕,雲好白,緩緩地流動著的時光變的很漫長。
sf背景的愛情故事的完成稿放在陳宇晗家的書房裏,已經過了交稿的期限。手機長期關著機,沒有再去上網。不學習的日子,一個人躺在堤岸邊的青草地上,河上的冰已經完全化開,偶爾有小孩子或者騎著自行車的郵遞員經過,掀起一陣小小的塵埃。
簡單而平靜的生活,就像沒有遇到陳宇晗之前的日子。
心卻近乎麻木地一直痛著。
她知道夏淩野一直陪著她的原因是什麼,那份心情大概可以了解。不過她也清楚自己不是那麼輕易會死去的人。
就算活著有多痛苦她都會活下來。因為她怕死。
列車持續轟鳴著。
“櫻花。”第一次說話。“開了。”
“恩。”夏淩野輕聲應著。“春天已經到了呢。”4月2日是縣級的籃球比賽,比賽場地是公立櫻山高等中學。夏淩野作為隊長自然要參加,尤其是……在陳宇晗退隊的情況下。
“咦……騙人!怎麼可能!宇晗退隊了!”
“好象是因為跟夏淩野吵架緣故。”
“哈?”
“聽說吵得很凶呢。”
“啊……怎麼辦,兩邊想支持耶,好難選擇!”
“不過呢。”女生又轉話題。“好象說有一個叫程季風的人加入籃球隊呢。”
“那個轉學生麼?”
“恩!”
“那個……程季風就是那個程季風嗎!”
“呃?”
“呐,就是前段時間登了報紙的那個高中生畫家啊……超有名的……”
“啊?本人?”
“噓,別說話……夏淩野來了……”
“又是那個狐狸精!”
夏淩野唰一下打來門,直直走了近來。
“……所以,下兩個星期就沒有辦法陪你了,因為隊裏決定要到瀨戶去比賽……”
突地停了下來。明詩織的視線落在窗外,一直沒說話好象沒聽見的樣子。
不被在乎的感覺,那麼強烈地感受到了。
“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一定要準時吃飯,水也要多喝,你太瘦了,再這樣子下去身體會支撐不住的……”
繼續說下去的唯一原因,是連自己也控製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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