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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武廳地處外院,要到內院靜安堂,不論怎麼走都必得經過於府最大的觀景山群。往常課畢,於珊與楊宇楠都是一路聊著回靜安堂去。此番多了個忑忐不安的於通,於珊惡趣味爆發,為欣賞於通的窘態,不僅一點聲響都不出,還領著他們兩個繞著遠路走。這些山不同於花園裏那些假山的小家子氣,頗有幾分恢弘的氣勢。他們三個都是小矮個,往假山的堆裏一鑽,連個影都看不到。
於珊樂嗬嗬地在前麵領路,回身見於通委屈的小模樣,正想打趣幾句,就隱約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從麵前的假山後傳過來。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要說,若是無事還耽誤我作畫,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這聲音不耐煩之餘也帶出幾分趾高氣昂。
於珊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自己那得瑟老爹!
“爵爺,剛剛門房來傳話,楊老爵爺邀您今日務必到府。”
另一個男音壓低聲音,頗有些神秘地答道。
“叫我停下就說這事?這都什麼時辰了,不去!等我做完這幅畫再收拾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於昭軒聽到小廝的答話,有些惱怒地訓斥這小廝,然後不知道那小廝拿了個什麼出來,於昭軒的聲音一下子由惱怒變的震驚。
“楊府來傳話的,是一個小丫頭,這物什就是她遞進來的。”
“快,帶我去見她。”
於珊正在想於昭軒看到的是什麼,就聽假山後傳出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她直覺這會不宜讓於昭軒看到他們,也顧不得太多,眼疾手快的,一手扯著楊宇楠,另一手拉著於通,從假山另一側轉了進去,險險地避開了這兩人。
於珊前行幾步,停在一個石桌旁。這石桌雖形狀很不規整,但刻意打磨過的桌麵很平滑,平時於昭軒附庸風雅時,最喜邀人在這飲酒作對或者獨坐著悲懷傷秋。眼下白日間秋高氣爽,於昭軒怕是老毛病又犯了。
石桌上,鋪著一張半人長的宣紙,左上角是一方上等的硯台,右上角壓著一個白瓷酒壺。於昭軒走的急,連紙張右下角壓著的方章都沒有取走。
這紙上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子,臉已繪全,隻是衣衫還隻得了個輪廓,這乍一看,稍有幾分楊氏年輕時的模樣,隻是眼睛差的很多,畫中女子眉目柔柔,給人溫婉知禮的感覺,沒有楊氏的淩厲。
於珊站在畫前端詳了片刻,想著剛剛聽到的話,若是楊老爵爺邀請,怎麼來傳話的會是個丫頭?她越想越不對勁,她對於昭軒的人品也了解幾分,於昭軒年輕時最好風流才子美貌佳人的戲碼了,否則也不會娶個花魁做正經姨娘;眼下他不過是而立之年,又有一等爵爺的尊榮,算起來倒比年輕時更春風得意……難不成他不知死活的在這節骨眼上養了個外室?
於珊也沒什麼心思打趣於通了,隻心不在焉的往靜安堂走,想著要不要與老太太說道說道。她這一走神不要緊,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獨獨她一個人站在了屋門口。
原來楊宇楠和於通兩個平時不甚機靈的,今天的反射弧特別短,他們見靜安堂院門房門均大開著,院子裏又放了兩口大箱子,便猜著肯定是有人拜訪老太太了,這倆人溜得比兔子還快,愣是一左一右閃了,獨獨顯出了於珊一個人。也不怪這倆不仗義,這倆發現問題,幾乎同時去拉於珊的衣衫,可於珊一直不曾停下腳步,眨眼的功夫於珊已經進了院子了。
“咦,珊丫頭,今日怎麼下課這般早?快過來認認,這是你謝舅舅和舅母,那個是你謝表姐,你都不曾見過。”老太太眉開眼笑的,看上去心情就很好。
於珊聽到老太太的聲音,才發現平日裏很安靜的靜安堂,現在是坐的滿滿的,多了很多生麵孔。老太太和於老爵爺坐在主位上,於老爵爺的副手坐著一個三十五六的剽悍漢子,再往下排就是謝昆、謝洪倆人;老太太副手坐著一個十分美貌、裝扮卻簡單的貴夫人,下手坐著一個穿大紅衣衫的姑娘。
於珊麵上不顯,很乖巧的挨個行禮叫人。心裏卻在納悶,謝天亮夫婦今下午剛回京,怎麼這麼快就來拜訪了。
“這小姑娘,長的可真好看,瞧這乖巧勁。姑母,這怕是你從觀音那裏領出來的吧?”木藍藍的聲音輕靈似鶯,她嘴裏誇讚著,手上也不閑著,她將手上的玉鐲子褪下,順勢就滑到了於珊的手腕上。
於珊前世不曾與木藍藍打過交道,她雖對木府的人很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認,木藍藍的一舉一動比皇後木青青強多了,這一番恭維的話說下來,愣是讓人聽出幾分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