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安可不管他們都在想什麼,他從背麵打量了下老爵爺和老太太手上的家書,然後邁著小短腿就爬到了老太太的椅子上,也不嫌熱,跟老太太擠在了一處,一本正經的看著。
老太太見於安一臉嚴肅的模樣,因於華受苦所帶來的難受稍減,她一手拿著書信,另一隻手將於安摟到懷裏,問道:“看你這樣子,倒像是能看懂了?”
“可不,千字文都學會了,就是四姐姐的東西藏的緊,我自己拿不到書信,隻有楠姐姐能拿到。可是楠姐姐也好過分,拿到了都不肯給孫兒先瞧一眼……”於安一本正經,頭也不抬,一邊抱怨著,一邊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地看家書。
正看著,就感覺麵前一股涼風,在這炎熱的夏天,真是舒坦啊。還不等他慶幸,就覺得這風越吹越陰,他縮縮身子,抬頭看去,就見她的親姐正惡狠狠地看著他。他忍不住孩子氣地雙手抱住了自己的屁股,約是心理作用,他覺得自己的屁股已經開始疼了。他越發緊的湊到老太太身上,巴結道:“奶奶,我今晚想要跟您睡。”
於珊的‘想都不要想’還沒說出口,老太太就笑開了:“好,比起珊丫頭,你可是個功臣。”
於珊不忍掃老太太的興,將本想對於安說的話咽了下去,隻對著於安比了比嘴型‘你給我等著’,就輕輕放過了他。
轉念一想,這事隻於安一人也完成不了,決定性的因素不在於安身上,便轉了頭看著笑得含蓄的楊宇楠,不懷好意地摁了摁手指。
“楠丫頭,我那新得了一本古籍,你一會隨我去書房取。”老爵爺頭也沒抬,隻一遍遍地百~萬小!說信,一雙瘦削的手反複摩挲著宣紙上的字跡。
於珊臉上的壞笑就僵住了,一來是眼見著他們一人找了一個靠山心裏鬱悶,二來也是見老爵爺這幅樣子,心裏難受。
她眼見老爵爺臉上的欣慰盡露無疑,心裏原本的猜測就有些吃不準了。
於華其實算是叛逃離家的,他在受罰期間,背著老太太老爵爺離府而去。雖說老爵爺和老太太對於華離府的時間摸得一清二楚,但就當時的情況來看,於華的確是為逃避懲罰,憤然離家出走。
她並不知道當初老爵爺與於華在宗祠裏都說了什麼,她隻記得於華醒來後,臉上的堅毅與破釜沉舟,所以她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於華這一邊,鼓勵他出去闖闖。
其實比起他們說了什麼,更讓於珊介意的是老爵爺的表現——老爵爺在於華出走後,像是對於華失望了,再也沒提過於華襲爵的問題,隻是更加頻繁的出入靜安堂,對於安的日常起居百般上心,而且個人也十分注重養生,他狠心將於昭軒送到了慕容蓮月養傷,之後別說發火了,便是氣都沒有生過。
眼瞅著老爵爺和老太太都在盡心教育著於安,這讓於珊有了種,於安才是下代爵爺的錯覺。她第一次後悔自己上輩子活得太窩囊、時間太短。她上輩子死的時候,老爵爺老太太皆健在,沒有牽扯到這一代的爵位傳承,她不清楚以後會有什麼變故,更不知道於華的將來是怎樣的。
可兩個老人到底年紀大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含飴弄孫還行,卻再不似前些年,對孫子輩都能狠得下心嚴格管教了,他們的心軟了。遠的不說,隻算於華於安的開蒙時間。想當初於華四歲就開蒙跟了陳先生,五歲拜師韓師傅。眼下於安也四歲了,可隻要這小鬼一撒嬌,別說開蒙了,兩個老人不陪著他玩就不錯了,就連千字文還是於珊硬逼著於安學的。
於安聰慧異常,千字文讀寫一遍就會,身子骨也軟,四歲就爬樹爬的很溜,不論學文學武都不會錯。隻是於安這性子,讓於珊愁破了腦袋,怎麼看都像是地基不穩,她唯恐於安出息成小版於昭軒,所以,對他的教導比兩位老人還上心,說句實在的,闔府上下倒隻有於珊能偶爾狠得下心對於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