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白天卻停了,蘇蘇四周望著,她想知道那白蛇跑哪裏去了,除了被白雪刺的眼睛生疼,別的一無所獲,仿佛昨天隻是個夢,歪脖樹下沒有白蛇,自己也未曾救過那麼個小東西。
“小姐在找什麼?”綠竹問。
“嗯?小姐在找什麼嗎?我和綠竹可以陪你一起找。”
“沒找什麼,走快點吧,爹爹估計該著急了。”蘇蘇打了岔,兩個丫頭也沒有追問,三人匆匆忙忙趕到了膳廳。
“爹爹母親,昨夜睡的可好?”
“好,好。”母親笑著回答。
蘇蘇還是挺喜歡這個母親的,性子溫和,沒有太多心眼,母親在世的時候相處的也融洽,現在也未曾苛責過她。
“大哥呢?”
“他啊,早課剛結束,換身衣服就來了。”
蘇蘇的大哥蘇瑜偏愛那舞刀弄劍,從小就羨慕那些江湖俠士仗劍天涯,懲惡揚善,匡扶正義,後來,皇帝派威武將軍平定蠻夷,正巧從幽州過,蘇瑜帶著蘇琦去看,頓時被那場麵震撼到了,精兵鐵甲,帶領軍隊騎在馬上的少年將軍英姿勃發,於是,蘇瑜的誌向便從江湖俠士轉向了少年將軍。
每天上午練劍法,下午看兵書,為此,父親再各地經商的時候,除了給大哥尋兵書,還找了個師父教大哥習武。
倒是蘇蘇五歲的幼弟蘇琦,頗有經商天分,三歲算盤就打的劈裏啪啦響,算的比大人都快,跟蘇瑜去看將軍那年,他也剛四歲,蘇瑜看的兩眼放光,蘇琦也看的兩眼放光——他找來蘇宅的家丁幫他賣瓜子賺了一個月的糖。現在最喜歡跟在管家後麵出門采購,討價還價,大叔大嬸一看是這麼個小東西,學大人奶聲奶氣的問價格,然後自己又報出類似商品的價錢,皺著臉可憐巴巴的問:“叔叔嬸嬸,真的不可以便宜一點點咩?我想留錢買糖吃,在家爹爹娘親總是不讓我吃的。”語罷,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兩指比劃了一個米粒的大小。然後你就可以看到那些商販心甘情願的自降價格。
管家發現每次帶著三少爺就可以省下一大筆錢,即使他總是喜歡買點亂七八糟的小玩具。
“來,到叔叔這兒看,叔叔的菜可便宜了。”
“別聽他瞎說,他的菜都不新鮮了,嬸子這裏是今天一早剛挖出來的青菜,又便宜又新鮮。”
“姨姨的皂莢用著可香了,賣別人十文,七文錢賣你。”
久而久之,隻要小孩子跟大人出門采購,鬧市就自動形成一道風景——每家商戶比誰的價格低。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蘇瑜邊作揖邊道歉,“抱歉,我來晚了,父親母親久等了。”
蘇淮捏著下巴一校撮胡子橫了長子一眼,道:“該不是不用功,被你那師父罰了吧?”
蘇瑜一個踉蹌差點栽了跟頭,摸著鼻子繼續插科打諢,“父親果然明察秋毫。”
“什麼明察秋毫,少灌迷魂湯,說,師父為什麼罰你頂缸?”
蘇瑜動了動嘴,半天沒吭聲。
蘇琦看看哥哥看看父親,肉爪子偷偷伸向了金絲蜜棗糕,嗯,父親母親在看大哥,大哥二姐看到也不會管,吃,吃吃吃吃吃。
蘇大員外“嘭”的一聲一掌拍桌子上,蘇瑜哆嗦了一下,蘇琦差點一口噎著,趕緊喝口涼茶順順,蘇蘇朝正在往嘴裏塞點心的蘇琦一眼,蘇琦趕緊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裏嚼吧嚼吧咽了,露出還沒長齊的牙齒,“爹,別生氣啦,大哥隻是沒做完師父留下的作業。”
蘇瑜低下頭,正準備朝蘇琦露出感激的表情,嘴還沒咧開,就聽到蘇琦晃著腦袋奶聲奶氣的繼續說:“其實依我的拙見,覺得師父多罰罰大哥也挺好的,像是馬步啊,頂缸啊都是基本,畢竟大哥學武有些晚,多鞏固鞏固基本功也不錯啦。”
報了捏臉之仇,蘇三少爺很滿意。
蘇瑜一口老血哽咽在喉。
母親掩嘴滿眼笑意,蘇大老爺也樂了,“還''''''''拙見''''''''?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知道了,”蘇琦搖頭晃腦,他有些不滿父親看不起他,“是謙詞啦,其實我覺得我的意見一直很高明。”
“哈哈哈哈哈哈。”蘇大員外笑的合不攏嘴。
蘇瑜長籲一口氣,可算度過這一關了。
蘇蘇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大哥一眼,摸著裙上暗繡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