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節 親人(2 / 3)

“小九,不是爹爹要說你,雖說皇上待你好,可這樣逾矩的事,往後可不能再有了。”

馮晴笑笑,眼見三姐夫柳玲和大姐夫二姐夫一起進來請安,便起身還禮,一邊道:“爹爹,此間的分寸我拿捏得住,陛下也不是胡來的人,爹爹放心吧。”

馮父想想也是,自家兒子的心性和才智都是極好,雖說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一對夫妻,但到底也還是不過而立之年的小夫妻,總也是要有些小小情趣的,因此也不多說他,訓了兩句便放過了,自去歇了,讓三個女婿陪著他說話。

三個人裏頭,馮晴與柳玲最是熟悉,雖因為柳瑜的事對他多了幾分戒心,但未查清之前,到底是把他當做親近的家人來待的。即便聽他問到柳瑜的情況,也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姐夫放心,柳從侍近日頗得陛下喜歡。想來宮裏沒什麼人能讓他受了委屈去。”

柳玲一陣尷尬,仔細瞧了他的神色,見他眼底並無笑意,終是心下難安,囁嚅道:“君後,我有些話...想和您說。”

另兩位都是嫁到馮家許多年,曆經風風雨雨的,一聽他這話便明白了,托辭要先行告退回去照顧孩子,與馮晴道過別便先離去了。

“姐夫直說便是了,”馮晴狀似不解,卻示意不語關了門,看向柳玲,笑道:“若是還放心不下自家弟弟,過兩天遞個牌子求見,我讓你們兄弟倆見見麵也可。”

柳玲心中一陣賽過一陣的尷尬,愧疚和不安不停地湧上來,幾乎要把他淹沒,聽著馮晴溫聲溫氣的話,更是愧得無地自容,一咬牙便跪了下來,哽聲道:“君後,我對您不住......”

馮晴心中已明白了三分,卻並不點破,隻伸了手要扶他起來:“姐夫這話從何說起?先起來說話吧。”

柳玲搖頭,盈盈楚楚的臉上已是淚痕宛然,啜泣道:“不,君後...前些日子我與小瑜...柳從侍在宮中遇著,他與我敘話,問起昔年的事,我...我一時糊塗,便都說與他知道了。這幾日才知、才知他借此邀寵,君後,我心中已是悔了千百回,實在是...沒臉見您......”

馮晴輕聲一歎,收了臉上的笑意,卻還是親手把他扶了起來:“果真是姐夫這兒漏出去的消息...罷了,起來吧。”

“君後,您罰我怨我,我都認了,隻...”柳玲伏在地上,不敢起身,聲音已被哭腔弄得有些模糊:“隻求您不要說與妻主知曉......”

“柳夫郎,一時糊塗什麼的,我是不信的,”馮晴見他久久不肯起身,隻是哀哀哭泣,也就不再扶他,隻微微沉下了麵容:“柳夫郎若是那種蠢笨之人,三姐的後院,想必不會這麼寧和吧。”

柳玲見他竟連昔日的稱呼都改了,更是心驚不已,一時竟連哀求也忘了,隻愣愣地看著他。

馮晴朝他勾了勾唇:“柳夫郎不過是想著,自家兄弟得寵了,娘家勢大,能在妻家挺得起腰。這我也不怪你,我與你並不是血脈至親,誰能沒點兒私心裏的想頭呢?隻有一條,你不該做了這等事,眼看陛下待我如初,就來我麵前扮作無辜。”

柳玲這一回真是大駭,膝行兩步哭著求道:“君後恕罪。”

馮晴端著茶,看著白瓷杯中盈盈潤潤的綠色,終還是歎了口氣:“你起來吧。個人有個人的念頭,此事我原本也沒有怪罪於你,自然也不會去旁人麵前說起。隻不過,往後若叫我知道你有一絲半毫錯待三姐和父親母親的,休怪我手段狠厲。”

打發走了柳玲,馮晴也沒有在花廳多待的意思,自讓人引了路往書房去。

小書房裏馮秀與穆羅雲正在下棋,大姐二姐各坐了一旁觀戰,顯然四人都十分得趣。馮晴便也笑笑,心頭那點不痛快也散了七八分,親手端了茶水遞給四人,在穆羅雲身邊站了,仔細瞧那棋局。

穆羅雲雖專心棋局,見他站著卻是不依,拉著他在身邊坐下,拈了棋子在手裏,半是斟酌半是詢問:“下哪兒?”

馮晴不理她,隻是笑笑:“觀棋不語真君子,臣不知道。”

穆羅雲一手執子,一手握了他手,聞言也隻是挑了挑眉,就要落子。馮晴頓時就急了,眼看那枚棋子就要落盡他家三姐布的局中,馬上捏了捏她的手。

穆羅雲忍俊不禁,就連對麵的馮秀也笑了起來:“瞧我這寶貝弟弟急得,當真是嫁了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不忍心妻主輸棋啊。”

馮晴有些羞惱,瞪了她一眼,立刻甩開了穆羅雲的手。穆羅雲也不惱,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道:“時辰不早了,朕和君後也該回宮了,這局棋等有時間咱們再接著下吧。”

出宮的時候尚是晌午時分,回宮時已經月上柳梢了,好在趕在了宮門下鑰前進了宮。馮晴一路之上有些沉默,穆羅雲原本隻當他是累了,就安安靜靜擁著他,哄他睡一會兒。回了鍾晴宮見他鬱鬱不樂的,才知不是那麼回事,便把他手牽了,問道:“怎麼?這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馮晴搖頭,把柳玲的舉動與她說了,一邊揉了揉額角。穆羅雲見不得他不開心,幹脆俯身把人抱了起來,按在床上:“好啦,朕知道你從前以待親人的心思待他,心裏難免不痛快。不過朕查過,晉陽的事與他不相幹,可見他也並不是那麼沒心沒肺。至於柳瑜邀寵的事,你就當是戲子演戲,看看就過了,別往心裏去。”

“嗯,”馮晴被她直直地看著,也就點了點頭:“臣知道,為自家考慮,總是人之常情。他覺得柳家人是自家人,那從此臣隻把他當做柳夫郎便是。”

“朕的君後真真是個剔透的人,”穆羅雲抱著他翻了個身,讓他壓在自己身上,笑著親了親,口氣裏七分驕傲三分心疼:“你這性子朕算是摸透了,寧可他人負你,你自不負他人,真正被傷了心卻又斷得比什麼都堅決。真正是以直報怨,比那些飽讀聖賢書的女子還要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