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仲心中暗暗鄙視,麵上卻帶著笑意,答道:“不是,這些是……”他本想說是龍毅請來的女醫者,可瞧著許攸的那副嘴臉,心念一轉,故意道:“都是將軍的婢女。”
“婢女?”許攸大吃一驚,如此佳麗竟然隻是婢女,簡直是暴斂天物,不過轉念一想,婢女正好,待一會見到龍毅,隻消將自己與何顒的身份一說,討個婢女還不是手到擒來的。隻怕龍毅還會再多送幾個,豈不美哉。想到得意處,嘴角便露出些笑意。他心裏巴不得早些見到龍毅,可又怕被何顒看輕了,於是便對姚仲和藹地說道:“方才姚壯士說,這浴室乃是南明離火驅使,不知我二人是否有幸親眼一睹?”
“這個……”姚仲撓了撓頭,雖說這浴室不知被多少好奇的士卒參觀了個夠,可麵前這二人並非是自己人,帶他們去是否妥當呢?猶豫間,卻瞥見許攸嘴角的笑意,似乎在說自己剛才不過是胡吹大氣,他一咬牙,拚著受罰也得讓這姓許的心服口服,讓他們見識見識龍大哥的手段,“既如此,我便帶二位先生看看,不過浴室裏都是我們這樣的粗魯漢子,二位莫要見怪”。
“我等有此榮幸,高興還來不及,又哪裏會見怪!”何顒從匾額所書就感覺這浴室與眾不同,不管那南明離火是否是故弄玄虛,都想進去一觀究竟。
何、許二人跟著姚仲穿堂入室,向左一折,就見庭院當中一口大池,足有六丈長,四丈寬,池中水霧氤氳,熱氣騰騰,其中還夾雜著一股濃濃的草藥味道。水池兩邊各有一排屋舍,裏麵不斷傳來潑水之聲。
院中的水池裏,許多壯漢隻腰間圍著一條白布,或站或坐,一邊洗浴一邊與旁邊的人大聲交談,顯得非常開心。
姚仲仿佛導遊一般,道:“這浴室尚未完工,二位所見隻是其中一部分。這兩邊的是蒸汽浴室,據將軍說可使血脈通達,祛病強身,隻是洗浴時間不可過長。這院中的池水加了草藥,可鬆筋活血,消疲去乏。我們這些軍卒,每日辛苦之後,來此泡個熱水澡最是愜意不過。”
許攸出自南陽大族,平日都是香湯沐浴,旁邊還有婢女侍候,此刻見如此多男人坦胸露懷共浴一池,心裏說不出的厭惡,皺著眉頭左顧右盼了片刻,道:“你說的南明離火在何處?”
姚仲似早有所料,笑道:“南明離火便在不遠處,隻是這一路地麵濕滑,隻怕會汙了二位的錦靴,還請換了木屐再去。”
何顒也稍感不適,忙拉著許攸一同換上公用的木屐,跟隨姚仲走到裏進院落,再向右一折,就見兩條粗大的陶管一路延伸而來,管內水聲汩汩。再向前走不多遠,便是一間大屋,才一進屋,便覺熱浪滾滾而來。
屋內十分簡陋,左右各砌有兩個泥灶,每口灶上架著一口雙耳大鼎,耳上吊有粗長鐵鏈。三四個壯漢赤膊上陣,用鐵鏈將一口大鼎吊起,向旁邊的一個石槽一傾,“嘩啦”一聲,鼎中的沸水立時滾滾而下,順著石槽流入外麵的陶管。
“子遠,快瞧”,何顒指著灶下的火焰奇道:“這火焰好生古怪。”
許攸捂著口鼻定睛一看,隻見那火焰呈淡藍色,完全不似平常所見的紅黃色,焰柱也不見有多猛烈,但離著老遠就能感受到灼人的炙熱。最奇之處,這火焰之下,並無任何木柴,隻有一凸起的陶製圓柱,火焰便是從圓柱頂端的一圈小孔噴出。離遠看,就好似一隻兒臂粗細的蠟燭一般。
“姚壯士,這便是你所說的南明離火麼?”
姚仲不無得意的笑道:“正是!這離火無須柴碳維持,而且毫無煙熏之苦,燒開這一鼎的水,隻需一頓飯的功夫,十分快捷。”
何顒由衷地讚歎道:“天地間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
無獨有偶,麵對著龍毅新搭建的離火灶台,趙風捋著三綹長須,讚歎道,“不用柴碳,便能生生不息,這南明離火果然神奇非凡!”
龍毅除了在襄國的商業街青雲裏修建了一座使用南明離火的華清池,也在自己落腳的宅院裏修建了一個南明離火池外加一個新式的灶台,此刻趙風等人便圍在所謂的“南明離火”灶旁,看龍毅示範用離火燒水做飯。
“燒水、做飯隻是小用,假以時日,甚至可以取代燭火照明,取代炭火盆和暖牆,讓尋常人家在寒冬季節也能溫暖如春。除此之外,離火池最神奇的地方是可將糞便和廚餘化為絕佳的肥料,比直接使用糞肥的效果要好上兩到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