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毅心頭大駭,腦中空蕩蕩的甚麼也不能想,霎時之間又是千思萬慮,一齊湧到:媚娘見寶藏即將到手,想殺我滅口。
不是她,她雖刁蠻,卻處處在幫我,怎會變成厲鬼殺我。
是她,是她怕敵我不過,便用了迷惑心神的手段,變成厲鬼模樣來殺我!
你在這世界根本沒什麼人可以信任。
不是她,我待她如知交好友,她不會如此對我!
腦海中仿佛有七八個聲音同時在亂喊,越發讓他心亂如沸。
正在這時,黑暗中猛然一點藍光撲來,有如閃電一般,龍毅根本來不及閃躲,正被打在前心處,頓覺心如刀絞,疼得一下子跪倒在地,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他感覺仿佛有一團藍色的火焰,正一點一點地吞噬著自己的心髒,眨眼間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被那藍色的火焰所包圍,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了全身上下。
張媚陰惻惻地笑著,提著驚鴻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得意地叫道:“想找財寶,我便要你痛不欲生,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龍毅一直不肯相信,張媚會暗算他,但此刻一看到她提著的驚鴻劍,竟無由來地信了,心中的酸楚一下子蓋過了疼痛,口中大叫道:“好,我們同歸於盡。”拚盡全身力氣,向前一個滾翻,帶著所有心酸與憤怒一拳擊出。
隻聽“嘭”的一聲,張媚似乎絲毫沒有想到龍毅還有反擊之力,眼睜睜地瞧著那一拳擊中自己的小腹,發出一聲嘶啞的慘叫,刷的一下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隨著一聲巨響,龍毅身上的藍色火焰也一下消散於無形,雖然渾身肌肉都還在不停地震顫,卻少了方才那種撕裂般的痛楚。
他大口地喘著氣,心思電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黑暗中毫無光亮,剛才自己是怎麼看到張媚的?張媚身手那麼輕盈,怎麼會躲不開自己這一拳,自己剛才那一拳砸中的身體,為什麼全然不似張媚那般柔軟。
“……別……信……”聲音極其微弱,才說了兩個字就沒了生息。
龍毅心頭狂跳,四周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他無比確定,這是張媚的聲音,與他不過咫尺之遙。
這是不是她的又一花招?自己是該去救她,還是趁機結果了她的性命再說?
這念頭在龍毅腦海裏隻一閃,便被他拋到了腦後,尋著剛才發出聲音的方向,很快便摸到一個柔軟的身軀,並找到了那隻火折。
龍毅擦亮火折,隻見張媚橫臥在石門旁邊,眉頭深鎖,二目緊閉,嘴角淌著鮮血,顯得非常痛苦,人卻已經昏迷過去。
這洞穴透著古怪,眼下張媚又處於混迷,哪怕麵前堆滿了金玉珠寶,龍毅也懶得去看一眼。他不想去思考方才那一切是否是張媚所為,幹脆將張媚背在身後,舉著火折,扭身便向外走去。
沒用多久,就回到了那個洞口,他剛將頭探出洞口,就不禁愣住了。
隻見夜幕低垂,星月無光,連小蟲的呢喃都聽不到一聲。自己方才進洞之時,還能看到紅霞滿天,怎麼一出來就變成了深夜。
龍毅狐疑地抱著張媚回到“鯊口”,想起蘭香和張頜還守在崖邊,張口叫道:“俊義,來幫忙!”
聲音在山環中回蕩,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蘭香——”
夜風凜凜,四下裏一點火光都不見,北天門那邊的軍寨裏也一絲動靜都沒有,仿佛此刻中岩山上,除了他與張媚兩個人,再沒有一個活兒物。
張媚像是冷得發抖,輕輕地哼了一聲,將頭使勁向龍毅懷裏鑽了鑽,口裏胡亂地叫著:“……冷……不要……父親……快……”箍在龍毅身上的兩手越發的緊了。
龍毅本想將其放下,卻不想她跟隻樹袋熊一樣掛在身上,死活不肯放手,不過這具嬌軀傳來的柔軟與溫熱讓他多了一份慰籍。
抱著最後的希望,他伸手去拉拴在壁上的繩索,卻不想一扯之下,那繩索竟從崖頂甩了下去,若不是一頭還栓在鐵環上,這一下便整個摔下深淵去了。
這下子,向來自詡膽大的他也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心中暗想:蘭香和張頜肯定出了意外,整個寨子裏的人恐怕也都出了意外。
正在此時,天空中猛然間響起一個驚雷,震得山穀嗡嗡作響,連張媚也被震得醒轉過來。
她一見自己被龍毅抱在懷中,立時嚇得麵色煞白,驚叫道:“你放開我,我死也不會從你的。”
說著便在龍毅懷中拚命扭動起來。
龍毅大急,二人正在石壁邊緣,一個不慎便會摔下去,誰想他還沒開口斥責,張媚一掌便摑在了他的左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二人一下子都愣住了,龍毅大怒,“你想摔死,我放手就是。”
張媚扭頭一看,登時清醒過來,不敢再動。
龍毅退到寬敞處,一把將張媚甩了下去,氣呼呼地捂著臉,坐在石壁旁,不再理睬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