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明月”(1 / 2)

聽著龍毅和葛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沒了聲息,左慈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沒好氣地說道:

“公矩兄,你可是害苦我了。我如此年紀,還要當著弟子的麵說謊話,這要傳將出去,我還有何信譽可言。”

襄楷笑道:“非常之時必行非常之事,委屈元放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要是以天下計,元放兄的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左慈沉吟道:“其實孝先(葛玄)書信中已經說得清楚,明遠品性敦厚,在經濟民生方麵也頗有成效,你如此大費周章騙他練習道法,似乎沒太大必要吧!”

“元放兄你修的是出世道,而我修的是入世道,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同。”襄楷手撚須髯,神色鄭重,“當年張角起初又何嚐不是行醫施藥,廣積功德,但人是會變的,權力欲一旦膨脹起來,是非常可怕的。”

左慈肅然無語。當年他也曾看好張角,覺得他於道門中興大有建樹,卻不想轉眼間就風雲變幻,好端端的一個太平道變成了四處攻伐的黃巾軍,不僅將大漢攪得哀鴻遍野,而且將上百萬的教眾帶上了死路。這是道門的不幸,也是天下的大不幸。

襄楷把玩著幾案上的白瓷盞,說道:“你這個弟子才一現世,便輕易將孫輕和王當數萬人馬弄的灰飛煙滅,張燕沒來攻伐他,反倒與之結盟,現在他又是校尉又是縣令,還與張媚攪在一起,可謂是左右逢源,春風得意,其運氣和手段都令人瞠目結舌。一旦讓他崛起,掀起的風浪必定要比張角大得多。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讓他再走張角的路,否則,大漢國便隻有死路一條。所以不管他是應劫之人也好,上天使者也罷,我們都須時時將他監督起來,讓他事事順應天道,才是唯一的辦法。”

左慈連連頷首,對襄楷的說法表示讚同。

襄楷緩緩說道:“以你我之力,張媚救醒不難,但她醒來,必定挑動各地黃巾複起,與天下百姓有何益處?讓明遠去救她就完全不同了,一來可以推遲張媚蘇醒的時間,二來張媚知道明遠為救她費盡心力,必定傾心相隨,這樣我們便可借明遠之手,慢慢改變黃巾軍燒殺擄掠的習性,讓他們逐漸回歸太平道的本義。”

“三來,明遠借此機會得以修煉出堅如磐石的心念,以免他今後為外物所惑,走入歧途。”左慈撫掌大笑,“公矩兄,實在是用心良苦啊!”

“的確如此,要想救醒張媚,悲憫之心與堅定的心念缺一不可,明遠要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們又怎敢對其今後有什麼期許……”

……

龍毅頂著清朗的月光,回到臥房已是夜靜人息的子時,左慈與襄楷的教誨在他腦海裏不停地翻湧,讓他格外清醒,毫無困意。

他按照襄楷所說,焚上一柱檀香,以五心朝天的姿勢,端坐於臥榻之上,雙手掐好子午訣,閉目垂簾,心中暗暗存想著皓月當空的情景。

左慈與襄楷所傳授的這門心法是太平經治病救人的祝禱之法,其關鍵便是施法者心力是否強大。在龍毅的理解裏,這心力應該與內功中的意念,佛門所說的念力,或者腦電波差不多,反正也是人體的一種能量形式。

修煉形式雖同樣是盤坐,但與他家傳的內功靜坐又大為不同,內功靜坐強調得是心無雜念,一塵不染,於空冥中求本源;而祝禱之法則不同,它是以存想日月天象之演變,求與天地相溝通,最終達到感知陰陽五行變化為宗旨。說得形象些,就是反複在心中播放日月變化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