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龍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烏桓人不是變成了冷冰冰的屍體,就是關進了俘虜營,這個時候夏侯蘭居然被圍攻,那隻可能是自己人幹的。誰這麼大膽子?且不說夏侯蘭如今是軍中的刺奸(軍法官),單隻說他是自己的結義三弟,親衛營門下賊曹的身份,也沒有人會跟他過不去。夏侯蘭性子憨直,很少與人紅臉,現在居然被人打傷,還被圍困起來,這簡直就是公然挑釁,龍毅震怒了。
“是誰?”
報信的士卒從未見過校尉大人發這麼大火,心中更是慌亂,張口結舌地道:“夏侯大人撞見有人在營中**婦女,動手打了起來,結果……”
“混蛋!我看是有人活膩味了……”
定遠軍中因為有趙月那支娘子軍的存在,軍規中頭一條就是“**者死”。龍毅立時聯想到了那二十幾名醫護營的女子,自己費盡心機,才讓這些可憐的女子有了些信心,居然敢有人違抗禁令,打她們的主意。他隻覺兩個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邪火噌的一下躥上了頭頂,跳起身就往外衝。
楊鳳帶兵日久,深知軍中械鬥可大可小,一旦處置不當,影響士氣不說,還有可能引發嘩變,連忙一把將龍毅拉住:“明遠,要冷靜,萬一引得軍心不穩就得不償失了。”
“軍心!”龍毅心中一凜,立時清醒過來。暗想:定遠軍雖說有不少是原先的黑山軍,但挑選之時那些為惡深重的都被排除在外,成軍這麼久,一直沒出過什麼大事,怎麼剛剛與烏桓人殊死搏鬥之後,一下子竟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龍毅一腦門官司邁步走出帳外,就見親衛營已經集結完畢,一個個斜背長刀,腰掛元戎連弩,殺氣騰騰,顯然是聽到了夏侯蘭遭人圍攻的消息。
“大人,居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看我們不剁掉他的狗頭……”
瞧著群情激昂的親衛,龍毅越發覺得自己需要保持冷靜,不然引起部曲間的衝突,那真就是要命了。
“都安靜些,一切按軍律辦事,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亂喊亂動,懂麼?”
“諾!”
龍毅向楊鳳拱手致歉,“楊大哥,讓你見笑了,我去去就來。”
楊鳳點點頭,沒有說話。
出事地點並不遠,龍毅從那士卒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大概,越發覺得奇怪。
原來夏侯蘭巡營時,忽聽得一個大帳內隱約有女子哭泣的聲音,立時警覺起來。這時離戰鬥結束沒有多久,上百個烏桓人的營帳還不及徹底搜索,他怕有殘餘的烏桓人藏匿其內,隨即帶人將營帳包圍。夏侯蘭衝進去沒多久,帳內就傳出了口角聲,繼而大打出手。
“我衝進去的時候,看到很多光著身子的女子,有十幾個趙司馬手下的人圍著夏侯大人和我們的人拳打腳踢,我們人少,吃了虧,我見勢不好連忙溜回來報信。”
“是醫護營的女兵麼?”
“我沒有看清。”
“有沒有動刀?”
“我走時,應該還沒有。”
龍毅稍稍鬆了口氣,隻要沒動刀,夏侯蘭即使吃虧,也不至於受太重的傷。
“大人,就是那座營帳!”
龍毅抬眼望去,就見一座牛皮大帳外已被圍得水泄不通。趙雲已經先一步趕到,正在與裏麵的人大聲交涉。
“趙德清,我命令你快點把那些女子放了,不然別怪我手下無情。”
營帳裏一個哈哈大笑,“趙子龍,有種你就進來殺我,否則,給我準備十匹快馬,放我回常山,不然……你就等著收屍吧。”
定遠軍的士卒一見龍毅趕到,連忙讓出一條通道。
夏侯蘭一見龍毅,便羞愧地耷拉下了腦袋,“大哥,我的連弩被那混蛋搶走了。”
龍毅見他完好無損,隻是身上的衣甲歪斜,左頰上多了一塊淤青,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心情頓時放鬆不少,斜睨著夏侯蘭,沒好氣地道,“該,讓你小子戰場上敢跟我陽奉陰違,這就是報應,回頭我再找機會收拾你。元戎連弩你都敢丟,怎麼沒把你人丟了。”
夏侯蘭聽得出龍毅語氣裏打趣的成分遠遠多於責備,可越是如此,心裏就越難受。由於他的一時衝動,沒有及時發出勸降的命令,結果害得定遠軍枉死了好幾名士卒,過後龍毅雖未再追究他的責任,可他明白自己的確辦了錯事。
至於元戎連弩,那更是定遠軍的頭等秘密武器,雖未要求人在弩在,但不可丟失卻是保管條例中的第一條。這次總計帶出四百隻,每一隻都印有編號,戰鬥一結束,就按照領取名單一把不少地收繳回去。現在除了龍毅貼身的二十名親衛配有連弩,就隻有他和趙雲人手一把,他甚為刺奸,竟然第一個違反了保管條例,心裏懊悔得都想撞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