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未來的蜀漢昭烈皇帝的確儀表出眾,大耳垂輪,雙手過膝,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令人一望就心生好感。可龍毅卻在心裏不無惡意地揣度,“大耳兄真是名副其實,換上一身袈裟,再略胖一圈,拉到劇組去,肯定是如來我佛的不二人選;當然塗上黑鞋油,扔到長臂猿館裏,也肯定合群。難怪人家是使雙股劍的,要是換成獨腳銅人那簡直就是暴斂天物浪費天分。”
劉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扭過頭來,執理甚恭,“備久慕龍校尉威名,今日一見果然英姿勃勃。君以千餘悍卒便擊破上萬烏桓叛軍,振我大漢國威,實乃我輩楷模,備代幽州和冀州父老拜謝龍校尉。”
“玄德兄此言必是誤聽傳言,我們隻不過擊潰了五六千烏桓散兵,哪裏有上萬的戰績。”盡管打心裏不喜歡這位一到危急關頭就拋棄妻子的梟雄,但禮數上卻不能缺了,龍毅隻好躬身還禮,謙虛了幾句,心中暗暗感歎:這廝真是生的一副好口條,兩片嘴唇一碰,冀、幽兩州的百姓就都被他代表了,自己要不是有《三國演義》墊底兒,指不定就被拍暈了。
薊城作為幽州的治所,前不久剛剛被張純的叛軍攻陷過,顯得很殘破,城頭遊走的守軍大多來自各鄉裏招募來的新兵,加上各世家大族支援的私兵家丁,數目仍不足三千人,騎軍不足五百,據城而守尚顯不足,就更不要談去追擊叛軍,營救被圍困的公孫瓚部。城外這支由西園軍與定遠軍組成的聯軍,人數雖不多,但一看就是裝備精良的正規部隊,聯軍的到來無疑給薊城的軍民注入了一劑強心劑,讓他們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雖然龍毅不大認同劉虞的安撫策略,不過在得知他手頭的武力後,也不得不承認,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穩住局勢,劉虞確實稱得上是能臣。
劉虞一副博學大儒的模樣,辦起事來倒是毫不拖泥帶水,接風宴不過是兩菜一湯,他用胡餅沾著肉湯,吃了幾口,便直奔主題,講起了幽州的現狀。
原本公孫瓚一戰擊潰了張純、張舉的主力,使幽州的局勢一下子明朗起來,但公孫瓚貪功心切,輕騎追擊,被困遼西管子城,朝廷派來征討的中郎將孟益戰死,漢軍徹底崩潰。劉虞到任後,也隻能征調上穀烏桓的力量奪回漁陽郡,但上穀烏桓大人難樓唯恐傷及自身元氣,收複漁陽後便借故調回了大部分烏桓鐵騎,隻留給劉虞五百騎兵,張舉本身就是漁陽的豪門,他舉事之時,有不少大族都暗通款曲,劉虞到任後也隻是派些老弱前來敷衍了事。
前些時日突然爆出張舉被刺身亡,漁陽的大族都懷疑是張純想自立為帝所做的手腳,這才紛紛倒向劉虞。
龍毅聽到這兒心中一動,他很清楚張舉並非死於內訌,而是被童淵一槍刺死的,當然童淵的本意是刺殺張純,隻不過張舉做了替死鬼。在龍毅心裏,凡是勾結異族禍害自己同胞的人都在可殺之列,他隻是惋惜童淵那一槍怎麼沒把張純給串了糖葫蘆。
童淵曾經寄希望於劉虞,但劉虞對營救蒲元毫無興趣,令他極其失望,連帶這所有官府中人都不想見,自然也不想讓人知道張舉是他殺的。他此刻與暫時見不得光的襄楷一同隱匿在定遠軍的輜重隊裏。
根據劉虞從烏桓人內部得來的消息,丘力居用了足足八千鐵騎將管子城圍得水泄不通,但他隻圍不攻,負責攻城的都是張純的部眾,據說戰事極為慘烈。管子城彈丸之地,本就沒多少軍資儲備,公孫瓚如今苦撐一月有餘,已經彈盡糧絕,隻能殺戰馬度日。
說到這裏的時候,劉虞擔憂之色溢於言表,“我手頭能動員的兵力不過三千,戰力不強,蹇校尉和龍校尉合兵也隻有一千五百,以此等兵力,即便傾巢而出,也無法救出公孫伯圭(公孫瓚),若是再敗上一場,隻怕幽州便再無寧日。”
作為此次朝廷的欽使自然不能弱了聲勢,可要是讓一千西園軍硬碰八千烏桓鐵騎,蹇碩心裏一點低也沒有,漢武帝時,一個漢軍士卒可抵得上五六個匈奴人,但那是倚靠兵甲犀利的優勢,而如今烏桓人和鮮卑人手裏都有不少漢族工匠,掌握了一些兵甲製造的方法,盡管比不上中央武庫,但對付郡兵已經不在話下了。西園軍這些老兵即便能一個頂三個,此戰也勝算不多,他想了想決定將皮球踢給生擒蘇仆延的龍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