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財是不可能的,畢竟養父的遺產有限,供他生活幾十年沒有問題,可對那些老千來說,絕對是小手指肚那麼大的小錢,根本看不上眼。
騙色?那更不可能了,除非見到他真實容貌,否則別人連多看他一眼的欲望都不會有,在他上學的那家貴族高中裏,美男子風昊是第一人選,何況自慚形愧的他始終不敢抬頭見人,誰會注意他才怪?
去?還是不去?明天,九月初一,他才翻過台曆。
緊盯著錄取通知書看了一會兒,他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究竟,不管怎麼說,他都嚴重懷疑對方信息有誤,很可能把同名的人弄錯了,才把東西郵寄過來的,所以,他有必要過去通知對方一聲,畢竟,上大學不容易。
夜色深沉,風影凝重。
裹著件半大的風衣,東皇太一實在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天氣預報明顯是騙人的,還說今晚晴朗無風,氣溫高達25攝氏度,他用溫度計試了一下,才12度。
在南北大街下車,他到處打探4區144號,剛才車上的售票員還笑他糊塗,這裏頂多有個第三區,哪裏有什麼4區144號,更別提什麼天門書院了。
不過,所問到的人不是一問三不知就是用一種看精神病的目光看著他,然後二話不說走人,是啊,南北大街哪來的4區144號?他在這住了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
瞧了一眼腕上指向十點四十五分的夜光表,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晚上不睡覺到處亂跑不是神經病還是什麼?他自己都開始唾棄起自己來。
“大爺,請問你知道南北大街4區144號嗎?”懷裏揣著錄取通知書,他看向在路燈下擺攤子算卦的老頭,這麼晚了,還會有人算命嗎?他懷疑的想。
今天晚上,這位老先生是他問過的最後一個,如果再沒有答案,他就決定回去睡覺了,所以他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年輕人,問這個幹什麼?”良久,老人開了口,沙啞的聲音難聽的很,仿佛遭了火炙。
“大爺,你知道?”驚喜交加的看著眼前的老頭,太好了,他這幾個小時沒有白費。
“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路燈下,老人緩緩抬起了頭,歲月的滄桑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衰老的痕跡,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老。
老人沒有焦距的瞳孔無神的看著空間的某一點,似回憶,又似聆聽,這時候,東皇太一才發現對方是個盲人,一抹憐憫迅速在眼中閃現。
“年輕人,不用可憐我這個瞎子,其實我能看到的,比你們多得多。”仿佛能看穿對方心思似的,老人詭異的笑了笑,那笑容似乎來自地獄深處,笑得東皇太一心裏一陣發寒。
怪事年年有,今天怎麼被他碰上了?還沒等他想完,老人又開了口,“你到哪裏幹什麼?”這回,聲音中夾雜了一陣咳嗽,他低頭吐出了一口血痰。
“我是接到錄取通知書才來的。”從口袋裏摸出了大紅通知書,他想遞給對方,可一想到老人什麼也看不見,隻能不好意思的縮回了手。
“這樣啊!”又咳嗽了幾聲,“難怪你問我這個問題呢?唉,上一個和我問路的人大概還是一百年前的罷!”
“呃?”他好像聽不懂老人的話,一百年?那不老掉牙了?又不是看靈異小說,聽起來好恐怖。
“看那邊,門開了。”老人顫抖著站起身來,僵硬的手指指向交通燈處的十字路口。
“咦?”順著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嚇了一跳。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原本暗黑的天空突然淡去了夜的妖媚,仿佛是受了魔的詛咒,抬頭望去,是一目凜然的殷紅,空氣裏,隱約散發著紫蘇花的幽然清香。
十字路口早不知在什麼時候,多了一扇類似故宮模樣的大門,朱紅色為底,金獸口為環,氣魄宏偉,極為壯觀。
掛在黃色琉璃瓦底的,是一溜大紅的宮燈,透明的紅紗掩映著魔魅的森然,在寧靜的夜色裏顯得愈發詭異。
目睹著眼前的一切,東皇太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能愣愣的任由奇異發生,移不開半步。
身邊的老人,像幽靈一樣在空氣中蒸發,找不到絲毫存在過的痕跡,隻有昏黃的路燈,做著無聲的見證。
吱呀呀一聲,沉重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