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言發出一聲短暫的痛呼,動作先於意識發生,昭言反手已經打到薑棠的太陽穴。骨節離穴位還有一厘的時候,昭言生生停住,同時咬牙轉身,薑棠已經插入昭言脊背的指甲齊齊斷裂,嵌在肉裏還閃著幽幽的紫光,順著傷口流出的血很快浸濕了黑色的外袍,結成更濃的黑。
鈴鐺落地,叮地一聲響,薑棠茫然地看了看自己齊刷刷斷掉的假指甲,站住不動了。
像一隻失了線的提線木偶。
“啪”,昭言的手刀打上了薑棠的脖頸。薑棠轉過頭來,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著昭言。昭言眉頭緊鎖,他們到底對薑棠幹了什麼?身子比石頭還硬。那要怎樣把她帶走……正在思考,地麵上的鈴鐺忽然淩空而去,又是一陣叮叮當當的響。
遠岱之青的衣袖中露出修長的手指,手指優美地提著那隻金鈴鐺,輕輕地晃動著,仿佛一首紓緩的安魂曲。薑棠受了召喚似的,浮現出奇異的微笑,一步步走了過去。
洛天霽一步一搖,節奏越來越舒緩。忽然那白皙的手指輕輕一捏,鈴鐺碎成了金粉,簌簌的落下來,襯著青衫玉指分外好看。但昭言此刻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美好的場景,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洛天霽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支精致的玉笛。好似杏花疏影裏拂過的清風,攜著梨花魂,梨蕊香,蘊著吹笛人純淨的心靈。好似一片蔚藍的水域,泛起點點波光。
雖然是在這無心無情動亂夜,血雨血風殺人時。這樣清新悅耳的聲調,委婉悠長的線條,仿佛為浮塵四起的暗夜降下一片甘霖。一個音符就像一線靈泉從石縫間滑落,“滴答”落進你的心湖。那份美攜著寧靜,伴著漣漪一圈一圈在心底蔓延開來。
所有人都震驚得連震驚都忘了,迷醉在這樣安靜的樂聲中。屋外竹林有人挑起一絲冷笑——罷了,這個玩具你們喜歡就送給你們好了。就怕你們要得起,養不起!
雙目失神的薑棠眼中也彌漫開一圈一圈的漣漪,洛天霽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側。
“啪嗒”一滴淚,將地上的燭影打碎。她張嘴說了句什麼,然後倒進洛天霽懷中。洛天霽馬上眼神示意先將薑棠帶走。昭言點頭——放心,這裏我來善後。
洛天霽迅速地退了出去。好一會兒,眾人才從音樂之境中走出來,一眼看到地上幾乎已成一攤爛肉的蕭元坤,才想起自己身處何境。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很有自知之明地想蕭昭言對自己的恨未必會比對蕭元坤少,而周圍的墨翎衛一直都由家主從小培養、直接號令,跟自己也沒什麼感情。現在在他們的包圍下,怎麼想怎麼覺得是被一群在頭狼帶領下的餓狼盯著……
蕭昭言眼神一掃,已經明白了各位的心思,道,“蕭元坤心懷叵測,我今日幫蕭家清理門戶,以免髒了諸位叔叔的手,叔叔們可有異議?”
眾人哪還敢說什麼,一個勁地說沒有沒有,蕭元坤死了活該。
“隻是蕭元坤勾結外人,恐怕蕭城還有不小的麻煩。這之後若有什麼情況,還請各位叔叔鼎力相助。”
聽這意思,他們還有活路?眾位老爺趕緊點頭如搗蒜,保證絕不惜力,共同保衛蕭城。昭言便讓他們回到各院。老家主也被請到老三蕭元勵的玄景院休息。
桓仁院隻剩下昭言,昭言的一眾侍衛,以及箕坐於牆邊的蘇汐兒。之前昭言一直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就是為了不讓蕭元坤和蘇汐兒辨清自己的方位。然後蕭元坤拉蘇汐兒作擋箭牌,另一側的洛天霽立刻拉開蘇汐兒,而蘇汐兒引發波心疊第三層的血引,也捺在了洛天霽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