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昏暗，涼風奪魄。葡萄架下想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乍聽以為是出洞的老鼠。
“汐兒姑娘，多虧了你的幫忙。玄淩院舊址的杏花引發了波心疊的第一層，玄淩院新房的藥香引發了波心疊的第二層。現在勞煩姑娘引發最後一層，讓蘇家老少的亡靈得以安息。”
被蕭元坤帶出來的汐兒卻有些猶豫，“波心千疊恨滔滔，催促離人把酒澆。一旦波心疊的第三層被引發，中毒者可是會自爆身亡，死無葬身之地啊。”
“難道汐兒姑娘不想報仇？”
“當然想！可是，可是……”汐兒支吾兩聲，“蕭昭言真的是我的仇人麼？真的是他殺了蘇家一百多口人麼？殺了蘇家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蕭元坤眉頭一皺，“你這是在懷疑把你從小帶到大的乳母的話麼？她都親眼看見了！”
汐兒沉默了。是，乳母一手帶大了母親和自己兩代人，斷沒有背叛蘇家的可能。而且，蕭元坤帶自己見到乳母時，她驚嚇成瘋的樣子著實不是裝的。而她口中那冷酷的殺人魔與戰鬥時的蕭昭言那麼相似，又有拽下的令牌為證……
可是這些天與蕭昭言相處下來，她著實不是那樣禽獸心腸的人。而且，說實話，她大概還看不上蘇家的什麼東西……
“他想培養鬼奴，為自己報仇。”蕭元坤忽然陰陰地來了一句，“他想殺死的人，可不止我一個。而另外那人，以他一人的實力還動不了。”
周圍忽然很寂靜，兩人相對卻聽不到對方的呼吸。忽然又很嘈雜，仿佛有千萬人在自己耳邊歇斯底裏，尋求生的希望——汐兒瞳仁一縮，眼底出現恐懼而憤恨的怒火。
“他殺你家百人，你取他一命。很仁慈。”某個聲音在汐兒狂亂的腦中清晰地炸開。汐兒眼中火花一閃，抓住蕭元坤，“報仇去！”
蕭元坤終於舒出一口氣，“多謝聖使。”素裙紅絛輕輕一擺，離開。
——
玄淩院眾人在黑暗中擠在一起。她們隨著蘇汐兒出門，卻忽然被一個素白衣裙的女子攔住去路。負責保護她們的幾彪立刻衝上前去，卻被那女子輕輕扇開，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之後她們便失去了意識。等到醒來已經被捆在這裏了。
屋裏黑暗，什麼都看不見，隻聽得有短兵相接和雜亂的腳步聲，丫頭們有些驚恐地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一陣金屬撞擊聲過後，周圍安靜了下來。等了一會兒，有人點燃了蠟燭。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處在蕭家的祠堂。
眾美人膽戰心驚地一看，神祠外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屍體。而二十來個身著墨色衣服的人整齊地排在她們麵前，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姑娘們受驚了。在下奉四少爺之命，前來保護各位。”
美人們對視一眼——少爺回來了？！蒼白的臉上有了喜色。那些墨衣人看這些弱女子雖然嚇得花容失色，但毫不慌亂，著實有些欽佩。
“四少爺還請各位互相照看，有沒有哪位姑娘受傷。”
查看了一陣，有人喊道，“汐兒，汐兒不見了！”
暗處的包子心裏一沉。
——
夜已深，那些擋住月輝星光的陰霾已經開始漸漸散去。
蕭經宇站在窗前並沒有睡去。
“吱呀——”門被輕輕推開。
蕭經宇不動聲色，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落空的失望，“老二，你到底想要什麼？”
“老爺子，您真是敏銳啊。”
“敏銳？”蕭經宇麵對著這個自己最對不起的孩子，心裏一陣難過，“門口那些衛士都被換了，我還看不出什麼就白活了。”
蕭元坤倒是不著急，他冷靜地給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父親，我想要什麼您不知道？”
那聲父親讓蕭經宇一顫，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是塊爛肉，真要剜掉也是鑽心的疼啊。
“你不就是想要家主之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