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眉應了聲,自責的退出了房間。
當年若不是他步步相逼,或許如今誰都不會活的這麼痛苦。
夜裏,涼風習習,月光下的夜來香散發著淡雅的氣息。
未央躺在曾經他們一起居住的小院屋簷上仰望著星空,這裏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著太多回憶。
忽而院裏響起婉轉悠揚的簫聲,悲切之中又帶著纏綿,未央尋聲望去,看向吹簫的人。
他星光璀璨的雙眸,輕輕一轉流光溢彩,宛若魅瞳,長長的睫毛一眨,帶起輕輕似蝶翼的顫動。
未央聽得正興起時,簫聲卻停了下來,皇甫澤縱身一躍,身子似一片羽毛從樹枝上向屋簷上掠去:“什麼時候跟我離開?”
未央神情一沉,冷聲道:“你說你長的這麼好看,為什麼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本想給你好臉色,可你話不好聽,也難以讓我和你再繼續聊下去!”
皇甫澤看她起身,欲要離開,阻止道:“那好,我們就來聊點你願意聊的,你說,他到底那裏好?值得你這般對他念念不忘!”
未央冷笑了一聲,唇角皆是嘲諷:“人就是犯濺吧!身邊對你好的人總是看不見,受傷害的人也往往都是對你好的人,但愛著的卻總
是讓你受傷的人。”
他到底那裏好,她也說不清,或許第一個愛上的人應當都是難忘的,那怕是一段悲情的結局。
聽她言語,皇甫澤笑了兩聲:“嗬嗬,不得不承認你總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從來沒有人會像你這麼直接,也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評論自己,更沒有人會像你一樣明知是錯,還要再繼續錯下去!”
未央回頭看向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猶如汪洋大海的漩渦,似能讓人迷失:“誰說我錯了?我沒做錯任何事,我隻是愛上了一個想愛卻不能愛的人。”
皇甫澤移開了眼睛,不再看她:“錯與沒錯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不過你能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提起往事,未央長歎了口氣,他們之間的確發生了很多,但都很尋常,卻是難忘。
曾經她幾次三番的遇見他,漸漸地對那張麵孔開始產生好奇,不料有一日他卻遭遇刺客追殺。
未央也是無意救下他,後來回到府裏才發現他就是那個時不時就出現在她世界裏的那位小哥哥。
因為受傷的緣故,他在她的府裏暫且養了一段時間。
猶還記得與他朝夕相處的那段日子,未央帶著他掏鳥窩,逛窯子,偷雞摸狗,總之壞事做盡,能做的不能做的,統統帶他做了遍。
在世人眼裏,未央是個地地道道的地痞小流氓,唯有他一言不語的跟在她身後,從來不會質疑她做的任何事。
未央感到很不解,曾問他,他隻是笑著對她回道:我相信你,為什麼要去在乎世人的看法?
當時因為這句話她還感動了一段時間,至到後來她不顧一切的進了宮,聽見他與他身邊喚白眉那人的談話才知是她太天真了!
“皇上,其實她就是當年在花樓裏聽到謀殺孫太後消息的那位姑娘。”
“嗬嗬,看來白公公還是沒有罷休!如今終是如願了。”
“老奴這麼做都是為了皇上好,讓她成為皇上的人,一來可以借她爹夏文公的勢力穩固帝位,二來也才能保證她不會把孫太後的死說出去啊!”
未央當時不信這一切是真的,不停地告訴自己她聽到的都不是真的,轉身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宣政殿。
或許因為她是那種寧願一錯再錯的人,所以選擇的路即便是再痛跪著她也要走完,因此她強忍了被欺騙的失望,當作什麼都不曾發生的與他過著每一天日子。
隻是這天下本就沒有不散的宴席,她終是披盔戴甲的領著雲漢的千軍萬馬上了沙場,走上這條路她不曾後悔。
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而如今她夏未央又有何不可?離別時,她不停的告誡自己,她不是為了那個男人,隻是替夏府的將來打算!
所以她不曾留過一滴眼淚,也不曾回過一次頭,決絕的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同而每一次戰爭她都報著必死的決心。
她從來不後悔她做的每個選擇,看到因為一場戰役而安定下來的百姓,她也才漸漸的明白他心係天下的心,所以她不怪他將她帶上沙場。
亂世出英雄,男兒本就應該誌在四方,有一番作為,更何況雲洛逸川他肩負著雲漢先皇推翻暴政一統天下的使命,所以未央打的每場戰,都會竭盡全力。
隻是後來,那個男人時不時就會突然來到她的營地,未央對他的態度卻越發冷漠,或許是情話太過動人,她終是守不住自己的心。
幾次中了數箭的她都以為自己就要離開這個人世,每一次醒來卻都在他的懷中,未央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時趕來。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故事,也有太多的生死相依,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明白他對她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
若說無情他又何故一次次的用命來救她,若說有情為什麼她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腹中那個幼小的生命,以及她爹的命都是因為他才離開人世。
未央幽深的眸裏有淚光浮過,仰頭望向漆黑的夜空,內心一片淩亂,一開始就是錯,為什麼她還要奢望著美好的結局?
皇甫澤走到她的身邊,開口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未央苦笑了一聲,轉身離去:“我從來不信命。”
也不再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