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卿垂眸看向手裏的瓶子,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喃喃囈語:“嗯……鶴……頂紅,很好,死了才好,都死了才好。”
店裏的小二都隻以為是他喝醉了,便連忙將他扶回了任意一個沒人住的房間。
而步入雅間的未央,見白眉神情凝重的看著自己,不由自主的擰了擰眉看向他:“怎麼了?”
白眉剛想開口說出實情,嘴邊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卻被雲洛逸川截了去:“他沒事,隻是剛剛閃了腰。”
陌熔珣一眼便看出來了這二人的怪異,隻是一時又不知是怪在何處?溫和的笑了笑才又道:“白公公往後還是注意些的好,你們先聊,我去看看張毅是否到了?”
雲洛逸川朝著他點了點頭:“嗯,太子有事去忙便是,我們這裏自然是不會客氣的。”
白眉送陌熔珣出了房門後便也沒再回來,聽樓閣間匆忙離去的腳步,像似被他使喚去安排事情了。
未央見他正下著棋,沉聲道:“我去給你倒杯茶。”
雲洛逸川撚棋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看向欲要轉身的她,開口道:“不用了,我不渴,央兒過來陪我下一盤棋可好?”
未央的身形微微一僵,瞳眸裏浮過一瞬的悲涼,沉默後細聲道:“我不會下棋,失憶後就都忘了。”
還記得那年花前月下,唯一信的人,最後她傻到心甘情願做他局中的棋子,隻為了等一句諾言。
雲洛逸川抬眸睨了眼愣著的她,嘴角蔓延的笑帶著冷冽的寒意:“我教你?”
未央從他危險的笑容裏回過神色:“我不需要你教,圍棋你會嗎?不會我教你,若是我贏了你便要答應我一件事。”
雲洛逸川聞她言語,心髒疼痛的抽了抽,回想起往事不禁令人傷神。
那年她隻有八歲,稚嫩的聲音與那天真無邪的童顏仍舊仿若昨日之事。
未央眨著水眸大眼看著眼前無比俊俏的小兒郎,頑皮道:“小哥哥,若是我贏了你這一盤棋,你就要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那時他不曾猶豫的應了:“好,你想我答應什麼?”
而女孩的心裏卻精細的對他盤算起來:“等我長大了,小哥哥要娶我做妻子。”
此話一出當時的他雖然也微微震驚,但是至從認識她起的那一天便知她非尋常女子,說出的話驚人駭俗便也正常。
他笑了笑才回道:“嗬嗬,為什麼想做我的妻子?”
那樣絢麗的笑本該是純潔的猶如泉水,而她卻在他笑中體會到一絲無奈:“因為小哥哥很高冷,這樣就沒有人敢跑來和我搶了。”
隻是因為一眼,未央心裏便下定了決心,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隻可惜後來的那盤棋她輸了,可他卻仍舊信誓旦旦的許下了諾言……
為了守著他許下的諾言,她傾盡一生,輸的一塌糊塗,最後的遍體鱗傷隻是為了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上,有朝一日能夠狠狠的報複回來。
未央從他眼裏似再次看到了往事,看著沉默不語的他,冷聲問道:“怎麼了?你是不答應嗎?”
雲洛逸川的鳳眸內閃著一絲淚光,誠摯的看著她沒有閃躲:“隻要是你的要求我當然都答應,就算你要我的命,我同樣會應。”
未央清冷的雙眸裏倒映著他的容顏,心底卻滿是他留下的痛苦,轉眼又看向了別處,冷笑了聲:“嗬嗬……皇上別說那麼感人,這不過是你欠下的!”
他的話,對她而言除了諷刺便再無別的了!
或許是彼此之間早已產生太多的隔閡,所以那段隻有利益的愛情變質後就隻能扔掉。
雲洛逸川將棋子放在了她的麵前,輕和的聲音裏卻帶著荒涼:“在很久以前有位小姑娘曾指教一二,這圍棋便也是那時才會的,開始吧!”
未央眸眼裏情緒紛呈複雜,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撚起棋笥裏的白棋放在了棋局上。
七年前的她故意讓步也就是想看在他心目中她的位置有多重要?
後來他沒有辜負她心裏所想,隻是不知這不過一場陰謀的開始。
那時她還愚不可及的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唇畔掛著抹癡笑,喃喃自語:“小哥哥,我其實沒輸,因為我們可以是平手。”
往事曆曆在目,隻無奈如今已物是人非。
在她那雙黯然失色的眼眸裏,雲洛逸川心底已了然她恢複了記憶,雖到現在也不願去相信,但該來的終究會來。
雲洛逸川並沒有刻意的去下這一盤棋,隨意的落了黑子在棋盤上:“該你了。”
未央自是看了出來,而他似乎並不想贏這一盤棋局,這麼多年了,每一盤的棋局他都是想方設法的達到自己的目的,如今他的讓步又是想做什麼?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仍舊猜不透他。
一柱香的時間後,雲洛逸川停留在棋盤上的手放了下來,低聲念道:“我輸了,央兒想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未央正欲從袖裏掏出鶴頂紅的瓶子卻發現袖子裏的東西不見了,不由自主的擰了擰眉無情的道:“我隻想讓你死在我麵前。”
雲洛逸川痛心的看著她淡淡的笑了笑,輕聲道:“嗬嗬,央兒既然如此能夠解你心頭的恨,我成全你。”
言罷,他從懷裏掏出一小包的藥粉沫放在茶幾上,緩緩的開口道:“這是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