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好停住腳步,轉回頭來迷惑地看王老吉。
王老吉指著我說,牛蛋,你給我坦白交代,鄧秋月家的狗是不是你搞死的?呃!
我搖頭說,不是。
王老吉又說,那是誰搞死的?呃!
不曉得。我又搖搖頭說。
我不相信,兩條好好的狗它們是自己死的麼?王老吉陰笑說。
我不曉得呢,這件事可能有一個人曉得。我說。
哪個人曉得?王老吉急切地問。
可能是你自己曉得。我說完轉身就邁出門檻。
鄧秋月急忙追出來,她說她害怕,央求我再留下一會,待王老吉走了我再走。看見她一臉驚恐的樣子,我不由地心頭一熱,隻好回頭交代肥佬,讓他務必把王老吉送回去。說完了才趕緊離開。
夜裏下了一場雨,這已經是連續兩個晚上下雨了。天一下雨就變冷,天剛亮,祖父就站在屋簷下對著天空嘟噥了幾句什麼,然後又回屋讓我帶衣服去給父親。祖父或許有些寂寞了,開始惦念他的兒子了。
中午,我帶著父親的衣服來到醫院,卻不見父親呆在病房裏。我來到香桃媽的病房找人,病床上也沒有香桃媽的人影。正在納悶之際,走廊裏傳來了他們熟悉的說話聲。我轉身看去,除了香桃爹媽和父親,旁邊還多了一個香碧呢。可是香碧一看見我便扭頭閃人了。看見我,三個老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凝重。香桃爹媽和我搭訕幾句便進了病房,我隨父親剛回到他的病房,他就眨著獨眼問,我是不是真的和香桃斷了。我沉默許久,才對他點點頭。父親告訴我,香桃爹媽也是這兩天才曉得的,他們都很難過,都覺得很對不住我和我們家,他們甚至想要動員香碧嫁給我,可是香碧不願意。怪不得哩,香碧遠遠看見我就閃人了。這怎麼可以呢?這兩個老人不會是昏了頭腦了吧。
爹,他們不應該對香碧說這種事嘛,人家還小呢。我說。
我也是這樣說了,可是他們不聽。哎呀,人家是可憐你。黃永平歎氣說。
我不要人家可憐,爹,你放心吧,我會安排好自己的。我說。
黃永平瞥了我一眼,沉吟片刻才說,牛蛋,我可以出院了,你去辦手續吧。
不行,醫生說要等到傷口完全愈合才可以出院呢。爹,天冷了多穿點衣服。我得先回去了。我說著沮喪地走出了門口,心情也鬱悶到了極點。我邊走邊想,要是香桃也曉得這件事了,她會怎麼想呢?是責怪我還是責怪她父母呢?我不得而知。
我到市場砍了一腿狗肉,又買了兩瓶烈酒,在街頭叫了部三馬仔徑直回家。
看見我提著狗腿進門,阿黃先跑過來嗅嗅,又夾著尾巴走開了。阿黃是一條好狗,雖然肚子很餓,也很想吃肉,但它感覺到了自己同類的氣息,無論如何它是不吃同類的。
和阿黃的嗅覺不相上下,首先聞到狗肉香的竟然是狗鼻子岑天祿。傍晚時分,遠在河灘作業的狗鼻子咽了一下口水,然後對肥佬說,今晚有搞了。肥佬不明白他說什麼,就問他有什麼搞,狗鼻子神秘地笑笑說,你真的沒有聞到什麼氣味嗎?肥佬努力地在空氣中嗅了一下,失望地搖搖頭。
狗肉端上桌時,另一個想吃狗肉的人也進門了,他就是啞巴阿五。啞巴是第一個看見我提著一後腿狗肉經過殺牛坪的,當時我特意從三馬仔上下來,朝距離幾百米開外的他揮舞手中的狗腿。毫無疑問,啞巴當時也已經嗅到了狗肉的香氣,於是他把牛們關進欄裏就迫不及待地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