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裏迷蒙的水眸,不滿的小臉,他眼中閃過複雜的隱忍。

“虧人家……還一直想著你……”

小腦袋一下撞上他的胸,帖在心口喘息,不動了。

他的心,激烈地躍動,“未來……”

輕輕一喚,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十年了,這個名字,仿佛深鎖在萬尺深淵很久很久,出口時,沙啞,沉重,幾難負載。

“我也……”

“我說……本來人家想好好跟你見麵……祝福你……你和雲玨終於修成……正果了……”

埋在胸口的聲音,悶悶的,他都能猜到那是一副多麼委屈的表情,跟當年每每被他的冷淡漠然傷害時,一模一樣。

“我和小玨不是……”

“是啦是啦,我知道,就算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好歹……也是朋友一場……怎麼可以睜眼說瞎話……你怎麼還這麼悶騷啊,明明……明明就認識的……”

“未來……”

他勾起她的小臉時,兩滴水珠,就那麼……十年如一日地,打在他的胸口,深深地,兩個小圓點,迅速滲入,無聲地……滴進他當年隻為她一人鑿下的那口心井。

本已無波,偏又再掀波瀾。

他情不自禁,俯下頭帖向那兩片濕漉漉的唇兒……

他還記得,當年兩個人的初吻……

那天,又是他人機對戰考試失敗,又一次失去了畢業的機會。連這等爛軍校都畢不了業,就算其他成績再優秀,就算他是聞名全校三年的“首席生殺手”,軍隊絕對不會收,世家門閥的私軍非常重視學曆,尤其是人機對戰成績。

養父母相繼病倒,家中四個弟弟,兩個妹妹,吃穿住用行和讀書,都成了大問題。做為家中的老大,他理應扛起這份責任,偏偏該死地在這爛軍校裏浪費了六年多時間,怎麼也畢不了業。當時,他曾懷疑過校長從中做手腳……可那老頭兒為他爭取了相當不錯的獎學金,還介紹他幾份不錯的兼職,著實讓他不好再置問什麼!

他跑到教學樓頂吹冷風,近千米的高空,極為缺氧,純就是種自我折磨似地渲泄。

可是她,還是找來了。

“梓勳,我剛網購了一箱魚子醬,味道超好的說,一起吃吃看!”

側臉,不理。

“梓勳,哲人說的,失敗乃成功之母。下次我幫你把考題偷出來,就絕對沒問題了。”

皺眉,橫了她一眼。

“梓勳……那我叫爸爸托關係,威脅校長大人,讓他立即給你發畢業證!”

翻白眼。

“梓勳……”她垂下腦袋,“難道你一點點……就一點點,都不想跟我多待些日子麼?”

“我有我的責任。”

“那我能不能……幫你分攤一點點?”

“男人的責任,不需要女人操心!”

她露出了極委屈的表情,他每一次強硬拒絕,說出陌不相關的話時,那雙期待的大眼裏,總會浮出深幽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