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踏上雪白的堤,一抬眼,五步之距,那人直逼而來的眼神,怒意森森。
歐迦楠嘲諷地一笑,別開眼,就往前走。
憲兵立即擋住了他的路,說,“大團長,請將未來小姐交給元帥大人。”
“又來搶人?”他垂下頭,看著懷裏的人,似乎自言自語,“丫頭,有的人似乎一輩子也學不會在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總要到別人來搶時才覺得珍貴無比,放不開手。你說可不可笑?”
憲兵尷尬地看向白發男人,又不敢真動手。
歐迦楠輕輕拭過女人嘴角的血漬,她早被自己逼得痛昏了過去,即使昏迷,似乎也逃脫不了痛苦,眉尖緊蹙著,小臉蒼白,眼下一片青色陰影,每教人看得心頭緊擰。
杜梓勳走上前,“把她給我!”
歐迦楠迎上那雙深冷無波的眼,“給你,讓你繼續折磨?”
杜梓勳緊抿著唇,不語。
兩人目光死死絞合著,互不相讓。
海風刷過兩人身影,卷起衣袂,發角。
白屋,藍頂,碧海,陽光,溫情的愛琴海,也無法將溫情灑進兩個男人之間,一絲一毫。
“杜梓勳,算我歐迦楠這十六年看錯了人。我無權無勢,鬥不過你。但是隻要她在艦隊一天,我絕不會放任不管。”
歐迦楠伸手將女人送入了對方懷抱,腿後一步,向來陽光燦爛的俊臉上,都是狠絕,“從今天開始,我歐迦楠隻是一介機甲駕駛員,不是你杜梓勳大元帥的好兄弟!”
說完,他轉身就走,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一步、兩步、三步……十步……二十步……
沒有回頭。
若是照以往的脾氣,歐迦楠頂多就忍受十五步的距離,大概就會轉過頭,氣哇哇地叫罵他無情無意,不講兄弟情誼,就會主動拉下麵子來求和,就會死攥著他說要他請客賠禮道歉,最後付錢的還是迦楠他自己……
“迦楠……”
他第一次為挽留叫出聲,那個陽光般的男人沒有回頭,背影終於沒入地平線下。
很多人都以為,都是沉穩內斂的他,包容著那個愛臭美愛出風頭愛打鬧的陽光男孩,卻不知道其實都是男孩在包容他的冷漠無心、古怪陰沉。
如果沒有迦楠幫他打典學校裏的人情事故,學弟們多半都不敢親近他,他早就遍地樹敵,跟那些富家子弟水火不融了。迦楠在學弟們的眼裏,同樣是艦隊的主心骨,隻是他向來不好爭權奪利,隻做他和大家之間的潤滑劑,做他背後的支持者,就像懷裏的女人說過的,迦楠對他,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為他好沒有任何私欲的朋友,甚至,比親人還親。
陽光終於落入海平線下,風聲漸漸淒冷。
雪白的堤上,迤出一條長長的、孤單的人影,直指著前方,早就消失不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