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有殘害他的研究員,有追殺他的士兵,有被他殺死的無數屍骸,但他仍然舍不得離開,因為那裏也有他最愛的親人,他一直試圖去獲得的母愛,和親情。

就算身子壞了,就算他們都要殺他,他在最深的夢境裏,依然渴望著,渴望回到那裏,一鏟一鏟地,彌補他的過錯。

“阿九是怪物,活該被他們侮辱,活該被他們欺負……你不要阿九,你不要阿九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隻是……已經要不起了。

“你跟他們一樣,你有要我了,你有了你的新寶貝,你就不要你的阿九了……”

我沒有,我沒有啊,我害怕,我害怕……

“你根本不想留下來陪我……”

不。

我想留下來陪你的,我想的,我一直最想的就是陪著你。可是我的這副身體……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如果讓你得到,又再一次失去,你一定會比現在更痛苦,更難過。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失去,反正你還有未來,未來還在下獵戶等著你啊!

“你騙我,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是不是第一個付出信任的人,都要受最重的傷?

是不是第一個愛上的人,會很痛?

我已經不知道我還能怎麼做,才能讓你明白我的心?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麼,才不會讓你再那麼痛?

後悔,對人類來說一直是個很奢侈的詞彙。

因為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有資格去後悔,而且都痛恨這個詞。可是當你開始痛恨他時,其實你已經開始後悔了。而這個時候,多數人都不願意承認是在後悔。

如果不後悔,就要繼續下去。

不管有多痛,也要繼續下去,不回頭,就是爬,也要爬到那裏去。

“元帥大人,快住手啊!”西林在叫。

“梓勳——”迦楠在叫。

她霍然睜眼,看到戈林丟下了鐳射槍,從憲兵身上抽出一把一掌多長的軍刀,冰冷的光,橫過血槽刀鋒,朝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靠近。

“不——”

懷裏的女子突然用力推開韓業,韓業剛才動用的念能使身體負荷過度,被女子這一推,胸口傳過一陣劇痛,失力鬆開了手。女子跑了回去,身形迅速得讓跟隨的憲兵都詫異得以為自己眼花了。

“梓勳——”

她的淚眼模糊一片,用力抹去,看清了階下仍然在往上爬的人,聲音一顫,縱身跳了下去。

身後追來的人驚呼一聲,“小妹!”

那顆立在台上的水晶球,也應聲落地,順著台階,滾了下來。

他聽到那聲呼吸,本來快要模糊的意識,又強形掙紮著聚攏,身體仿佛早有意識一般,從地上彈起,張開那一隻手臂,一把將撲下來的人兒攬進了懷裏,她立即抱緊了他的脖子,兩人一齊滾落在地。

他的心跳,還很有力,她抬起頭看到那把刀在戈林手上熠熠生輝,目光一厲,鏘地一聲,戈林隻覺得腕間一麻,刀就脫手飛出,眨眼插在了頭頂的天花板上。

他心下一緊,好家夥,這……這女人明明用的是替身,怎麼這力量好像比小業的還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