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久久無聲。

靜默如他,便像淩遲一般痛苦剜割著身心,紫瞳中的恐懼不安愈來愈凝重,仿佛偷偷挖去了剛剛升起的這片希望之光,留下一個越來越大的絕望黑洞。

“丫頭,你……”

他舉起的手,有些顫抖。

仍然沾著水氣的睫羽,無力地垂下。

他不能逼她,也不想逼她,他希望這一次是她真心的選擇,沒有任何壓力和不甘。

她眨了下眼,似乎仍有些不確定,這樣落寞脆弱的他,是不是真是那個“他”?她憶及這半年來點點滴滴,他的確做到沒有再強迫她,自從來到恒河聯盟,他都悄悄改變著,即便有時候態度強硬,也沒有再說任何傷人的話。

除了郝未來,這事現在說開來,卻是半個誤會。

起因並不名譽,結果卻是她最渴望看到的。

沒人能保證,在現實的壓力下不會生一絲一毫的改變,不會走錯路,不會抱持錯誤的理念,而他在拚命地修正。

是的,拚命。

從他為她不顧一切,孤身一騎衝進帝國的百萬艦隊開始,到瘋狂地拿刀刺進自己的心髒,他都在拚命。

難道他不怕輸掉一切,她再不回頭麼?

他沒說錯,她是深愛他,以愛為名的傷害最是令人無法原諒。

那麼,你會放手嗎?

如果說時間是有重量的,此刻凝結的這份重量,便是他一生也無怕無法承擔。

他俯跪地身子在後腿,高舉的手下垂縮回。

縱然心肺撕裂般的痛已經蓋過尖刀和病毒,他蒼白著臉,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心想以她的善良,也許是怕直接說出來會更傷他心,所以選擇了默然拒絕。

如果他還不識相,就真的變成韓業說的“死乞白賴”,一樣是種逼迫。

當白發男人就要轉身離開時,一隻冰涼的手搭在他舉著鑽石盒子的手上,男人狠狠一震,抬頭看向女子。

她看著戒指裏的那抹淡粉,輕輕開口,“梓勳,我願意。”

下一霎,他表情石化般,僵掉了。

她又說,“婚禮,等你正式建國行加冕典禮時,再舉行。”

他的思維還停在“我願意”三個字上,後一句話就像解穴手一樣,讓他一下站了起來,抱起她急問道,“你真的願意?”

“嗯,我願意。”

“真的?”

“真的。”

“我……沒有重聽?”

“如果趙越和歐陽的醫術沒出錯的話。”

他眉心一擰,“我要再確定一下。”

說著抱著她就要往外走,偏偏那群離開的人全守在大門外,裂著一條縫擠著數十數腦袋,未料男主角突然回頭尋人,嚇得一個個急忙閃躲卻跌成了一團疊羅漢。

她羞窘,低叫,“梓勳,我答應了,你還不把戒指給我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