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那雙陰鬱的紫葡萄瞳仁重重一縮,垂下,看著自己的雙手,顫抖得厲害。

戈林忍不住插話,“幸好沒發生什麼事,以後咱們要好好……”

韓業卻打斷了他的話,推開人,“失敗就是失敗。沒人可以真正改變貝斯麗人的思維,何況,露露還是我們三人中,精神力量最強大的。現在……她還能看起來像正常人一樣,開心地麵對一切,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屏幕對麵的白發男人,雙手死死摳著金屬台,指節泛青變白,也未能抬起頭來,仿佛忍受著巨大的折磨,“像正常人一樣?不——”

驀然抬起的雙眼,一片赤紅水光翻湧,讓對麵兩人著實驚震。

“是我!不然她不會借酒裝瘋,甚至難受得想要自殺!”

自殺啊,當初他逼得她剜了自己的心,來救他。

十年了,他一直在想,當時她是什麼心情,為什麼一定要走這條路?如果可以,其實還有其他路能選擇的,為什麼一定要如此絕裂?

因為,痛到極致,隻想逃離;痛到絕望,再不想挽回。

韓業知道,那短短兩分鍾的畫麵,早已經成了他們心中永遠的噩夢,就像魔鬼刻下的烙印,即使肉體毀滅,靈魂再生,也無法消彌的焰痕。

所以,那片星空,成了無人可以踏足褻瀆的墓地。不惜力排眾人異議,投資數以兆億計的財富,在宇宙中築那麼多顆藍色眼淚,隻為忌奠,更為記憶。

不能忘,那是他的罪。

一時,兩相靜寂。

粗重急促的喘息,仿佛彌留之人,壓抑是這十年唯一的辦法,可是當那雙大眼睛那樣委屈地望著他時,他無能為力的悔痛,似乎仍然什麼也無法為她做。

咳嗽聲突然打破了靜寂,韓業看著那捂著嘴蹲下的男人,驟然心軟,“大哥,快用呼吸器。”

可是,白發男人仿佛自虐一般,緊緊扼著自己的脖子,並不去掏呼吸器。

韓業急了,大叫幾聲都沒用,這是他們單獨通話,杜梓勳摒除了所有人,包括保鏢侍衛,連半個針眼監視器也沒有,沒有人知道皇帝陛下在裏麵做什麼,要是誰能在這時候潛入,那必然能輕易就解決了這位下獵戶臂最高貴的男人。

“大哥,你要死了,露露一定會死!你聽到沒有,你……該死的,你給我用呼吸器。你到底有沒有按小亮的話,按時吃藥……”

半晌,咳嗽終於止住,抬起的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一片憔悴蒼白,唇角掛著一絲黯紅,嘲諷地勾起,紫眸中全是死寂般的自厭自棄,“嗯,我還不能死。露露她還需要我!”

韓業還想說什麼,又被戈林按住,兩人互看一眼,他咬了咬唇,改口,“你……先別難過了。這事,我會安排。她最近跟我討要小紅星,一心想要升級做高級情報員。本來我想罰她擅自行動,跟薩米爾亂跑,但是現在……”

“你要罰她?那還是罰我吧,是我縱容他們搗毀海盜窩,給她鋪的路。”無奈地輕歎一聲,想想那三個月,堂堂皇帝陛下就跟著幾千艘的敵國艦隊跑,一路服伺保護,就跟孫子般孝敬,要給外人知道了非嚇掉大牙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