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他的巨大痛苦，懷裏的人卻愈發舒服放鬆下去，真正是此消彼長，陰盛陽衰。
這便是五年前，韓業猶豫了又猶豫，終於在他借口到薩克森聯邦進行國事訪問時，冒險跟他聯係，討要回報的結果。
“用你的精氣血，養她的精氣血，會縮減你的壽命，你願意嗎？”
“願意。”
“也許會影響到你本身的預見能力，甚至是艦隊指揮的精準性，你也願意？”
“如果每一戰都需要皇帝親自出馬才能打贏敵人，那麼這個國家也沒有必要存在，早點滅亡了或許對大家來說更好。”
“小亮新研究的這個活體心引擎能量巨大，但是……在給露露輸送能量時，會非常痛，而且必須經常補充B號納米機械人，就是曾經歐陽給露露的未來替身注射的那個東西，會非常痛，比萬蟻鑽心，烈火灼燒還要痛？”
“這個裝置隻能由我來，你必須完好無損地陪著她。”
“杜梓勳，我沒有開玩笑，那會非常痛，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痛！”
“我是大哥。”
“你不隻我們兩個弟妹，你還有……”
“我為他們做了那麼多，卻從來沒為你們倆做任何事。甚至……”還差點愚蠢地要把真正骨血相連的親人殺死，現在如何取舍，難道還需要猶豫，“她也是我的小妹，更是我最愛的女人。”
就這一個理由，已經足夠。
“小業，你錯了，最痛的痛不是萬蟻鑽心，也不是烈火灼燒，而是……親眼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剖開胸膛，挖出心髒，用如此絕裂的方式來證明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那樣無能為力痛徹心扉，恨不能一槍蹦了自己，卻偏偏要咬牙撐著活下來。”
“這樣活著，比死還可怕，還要痛。我常想，如果能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填給她，是不是就能贖一點罪？很好，現在終於有機會了。當年她都不怕，我一個男人還怕什麼……”
痛嗎？
的確很痛。
那種痛很難形容，但他很肯定，這比當年他逃離基地，弄得身體殘缺不全，奄奄一息地拖著一隻腳和手在泥濘裏攀爬求生，更痛上千倍、萬倍。
可是，他能看著懷裏仿佛死屍一把的小人兒，人皮包骨頭般可怕的模樣，一點點變胖，變白，小臉從蒼白到紅潤，肌膚從冰涼到微溫，慢慢變回記憶裏的嬌美可愛，纖濃合度，活力四射，像所有普通的少女一樣，高興地在陽光下奔跑歡跳。
所有的痛，都不是痛。
那是，幸福。
是，希望。
是，愛。
突然，空間的沉寂被打破，那扇緊閉的金屬大門後的旋轉鎖盤又開始嘩動。
劇痛中，腥紅的紫眸倏然一凝，看了看懷中人的情況，似乎已經沒有大礙，咬牙將導管收了回來，卻不能大口喘氣，大滴大滴的冷汗從眉眼間滑落，他沒有去拭，抖著手為女孩拉好衣服，迅速檢察了一遍偽裝防護措施，確定萬無一失之後，腿到了洞口，觀察外部情況，就聽到一聲憤怒的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