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之後分離的五年裏,常常在想,如果在這個時候他再問她一句,或者霸道地要求她留下來,她真的會答應,再給彼此一次機會。而不會因為接下來的一連串有心無心的“意外”,又白白蹉跎了五年。

可是,他也並不是像她想像的那樣,永遠那麼堅強,那麼勇敢。在她那樣絕然憤怒地說出了那句“寧願永遠沒有認識你”的最可怕的話時,他對她,什麼奢求都沒有了,也不敢再跨近一步。

似乎怕她的拒絕,或嘲諷,他很快收回了手,側過身子,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壓抑不舍,“快去吧!”

她低下頭走了幾步,又停下,沒有回頭地問,“小亮說,你最近身體不好。哥哥告訴我說那天儀式,你要做的事還不少。你……”

他輕笑一聲,“我沒事。”

她還想說什麼,卻被他催促,自覺好像被人多餘了,一堵氣,就跑下了樓。

那個時候,她也不知道……他是懷著怎樣忐忑的心情,借口上來叫她,他隻想餘下的時候,能好好跟她相處,不再有絕決和眼淚,隻要看著她開心地笑著走向她想要的幸福未來,就夠了。

可是,當他看到站在微風與晨光中的她時,整顆心的束縛,和壓抑的渴望,交錯衝擊著他的心,他立即偏開了眼光,低低喘息著去平覆自己胸下的驚濤駭浪。

原來在即將離開的深愛的人麵前,什麼樣的偽裝都是徒然。

連她鬢角邊輕輕飛揚的一縷青絲,都有力量讓他瞬間償到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叫無能為力。

他故做鎮定地捋過她調皮的發絲,冰冷的指間輕輕擦過她溫熱的耳垂,看到她頰上淡淡飄起的紅雲,一陣心馳神蕩,又宛如在天堂飄浮。

他真想狠狠抱著她,霸道地宣稱一萬遍,他愛她,他要她,隻要她,不管天堂地獄,他都不要再放手,再等待,再錯過!

他還是害怕了。

每每這個時候,他就心就會自動地提醒他,不能忘了當年他強取豪奪深深傷害她的那些可惡卑劣的行逕,不能再那樣對她。

愛她,就要尊重她的選擇。

她突然的關心,隻是代表妹妹對哥哥,他不能多想。她的偶一猶豫,隻是她心地善良,他不能強求再多。

當身後的腳步聲,愈行愈遠,他再支撐不住,跪倒在地,雙手支著麵前的光可鑒人的地板,看著自己扭曲痛苦的臉上,滑下一顆顆無法挽回的淚,血一樣的彌漫了他無望的世界。

露露,露露,露露……

他喚了很多很多聲,可是這再也不會像當年一樣,即使兩人相隔千萬時空,她都可以感應到他,現在不管他在心裏喚她多少次,她都不回頭了。

露露一路衝下樓時,更覺得心慌意亂,她不是沒聽到那聲聲痛苦的呼喚,理智和情感正在瘋狂地拉扯著,心裏的惡魔和天使吵得她頭痛。

剛一拐出樓梯間時,一道人影突然從旁竄出,她驚了一跳,腿後一步借著扶手力一躍,躲了開去,就聽哎喲一聲叫,聲音還顯得很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