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風雨燕歸來 8.荒野孤店(2 / 3)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燕南北好笑之餘,心想:“這兄弟靦腆的就像個姑娘,也敢一個人出這麼遠的門,還真是不簡單!”隨即心底產生一股柔情,我要有這樣一個弟弟多好。這麼多年,雖有師父照顧,燕南北仍從心底感到孤獨。失去父母的痛苦是他心頭永遠的傷。

於亭換好衣服回到座位。燕南北一看不禁更覺好笑,原本單薄的他變得幾分臃腫,顯然剛才冷得狠了,這回多穿了不少。見燕南北嘴角的笑意,他手都沒處放了,低著頭輕聲說:“薛大哥,謝謝你。”

又一聲大哥把倆人的關係更拉近了,燕南北忍不住玩笑道:“於兄弟,你已經謝我好多次了,越謝不越生分了嗎?最多以後找機會,讓我也謝你幾次好了!,,  於亭抿嘴一笑,似乎輕鬆了許多。

倆人閑聊起來。主要是燕南北說,於亭靜靜地聽。閑聊間,於亭喝過薑湯,又吃了幾口飯菜,身上的寒意是去了,卻突然頭昏腦漲,渾身發熱,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直打架,強撐了一會兒,還是沒撐住,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了。

燕南北這才發覺,忙推他:“於兄弟,於兄弟,你這是怎麼了?”

於亭一驚,清醒過來,站起身說:“我沒事,沒事……”剛說兩遍沒事兒,頭一沉,癱軟在地上。

燕南北大驚,搶上前扶起她,見他兩腮通紅,一觸額頭滾燙,忙喊張三娘:“三娘,快來看,我這兄弟怎麼了?”

張三娘早就看在眼裏,掐著腰說:“受了風寒,沒什麼大不了的!扶你房裏去,我給他煎付藥吃,冉捂捂汗也就好了!”說到這兒,撲哧一笑,話裏有話地說:“小哥,三娘今天可是成全你,你可怎麼謝三娘  燕南北哪顧得上聽這些,隻說了聲:“多謝三娘!”就把於亭扶到自己房裏。喂他吃下張三娘煎的藥,乂給他蓋上厚厚的被子,燕南北和衣坐在他身邊,一宿沒合眼……

燕南北獨自坐在角落裏喝酒。

大雨昨日午時方停,今日一早,客人們就陸續上路了,香客來客棧空蕩了下來。除了張三娘和幾個夥計,隻剩歸老八一行三人,再有就是燕南北和於亭。於亭自那天被燕南北扶進屋,冉沒有出來過,飯菜也要他給端進去。他的風寒雖已無礙,但身體還是很虛弱。在燕南北的冉三勸說下,才勉強多留了一天。

歸老八一行三人邊喝酒,邊鬼鬼祟祟地商量著什麼。燕南北看在眼裏,心屮不住暗暗冷笑。張三娘也看在眼裏,給他們端上手把肉的時候,順勢坐到歸老八的大腿上,側頭冷冷地說道:“歸老八,你個龜孫子,知道老娘的規矩吧?”

歸老八嬉皮笑臉地說:“三娘放心,我老八最懂規矩了!”說著手就上下亂摸了起來。

張三娘打掉他的手,旋地站起身,走出兩步,卻又回過頭,冷笑道:“歸老八,要聽老娘的勸,這單買賣最好別做了!不是老娘嚇唬你,點子紮手得很,鬧不好,你龜頭的命就要葬在這十裏八地了!”

歸老八嘿嘿冷笑,隻顧喝酒,再不說話。

正在這時候,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轉瞬間就到了外麵。隨著“籲”的幾聲吆喝,馬的幾聲長嘶,“咣當”一聲門響,以及快捷的腳步聲,三條漢子已經傲然站在了屋內。

當先一人大腦袋,中等身材,體格健壯,臉上帶著一種滿不在乎、漫不經心的笑意,雙目四下一掃,卻又有一種逼人的氣勢。身後二人比他高出大半頭,顯得高大魁梧,孔武有力,都似有功夫在身。

燕南北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為首之人,越看越覺得好生麵善,心頭忽地一動,不由一陣狂喜,暗想:“難道是他!”

那人也連連看了他兒眼,隨即有些意興闌珊地搖搖頭,臉上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張三娘拿出招牌的媚笑,浪聲浪語地招呼道:“呦,三位爺,可是眼生的很,遠道來的吧,快往裏麵請!我這香客來的酒香、肉香,這人……嘻嘻……也有情有義!”

大腦袋的漢子微微笑道:“久聞三娘風騷入骨,果然名不虛傳,七哥他豔福不淺!兄弟特來麻煩三娘,稍後有薄禮相送,先上酒肉要緊!”

張三娘笑容一斂,冷冷地說道:“三位原來是有心之人,填飽了肚子屋裏說話!”

燕南北長身而起,喊了一聲:“三娘,稍後把飯菜給我那兄弟送去!”隨後,施施然地往自己的住處走。路過那三人的桌旁時,右手有意無意地搭在桌麵上輕敲了一下。他的右手上有好幾個厚厚的繭子,那是常年練喬家獨門鏢法留下的,隻有練過喬家鏢法的人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大腦袋的漢子霍然抬起頭,目中精光閃動……

燕南北把於亭送出幾裏地,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倆人拱手道別。

待於亭翻過一座緩坡,燕南北雙腿一夾,縱馬從側麵繞過去,暗暗尾追了上去。可是於亭的馬太快了,好似風馳電掣,眨眼就從他的視野裏消失了。燕南北無奈,隻好順著北行的道兒一路追下去。

那於亭其實是個女孩子。她一邊快馬加鞭,飛一般馳騁,一邊想著在香客來客棧與“薛大哥”的邂逅,想他對自己的精心照顧,想他喂自己喝藥時的溫情,想他徹夜守在A己床邊的暖意,心頭湧起陣陣甜蜜,那臉上的紅潮久久不肯褪去。

就在她一路浮想聯翩的時候,坐下的馬突然一聲長嘶,被草叢中拉直的一根粗繩絆了個跟頭,把背上的主人摔出了老遠。還沒等於亭爬起來,早有倆人躥t來,將她按住,結結實實地捆綁起來。

歸老八走過來,色迷迷地望著在草地上掙紮的於亭,得意地笑道:“老子早他娘的看出你是小娘們兒了!等把你那馬圈過來,爺三個好好伺候伺候你,保管你舒服的叫娘!”

三人一陣淫笑,隨後騎上馬,從三麵圍抄上去,去圈於亭的那匹馬。這三個小子也算是此中老手,卻怎麼也圈不住這匹馬,反被它忽東忽西地牽著走,連兜了好兒個大圈兒,累得呼哧帶喘,直在馬背上打晃兒。

歸老八罵道:“他娘的死驢,硬是比賊泥鰍還滑!算了,先去享用那小娘們兒!這死驢要不跑,待一會兒再收拾它!”

三人罵罵咧咧地回到剛才的草叢裏,想要把邪火發泄在於亭身上。可是,剛剛被他們手腳並捆的於亭就像人間蒸發了,翻遍了草叢也不見蹤影。

就在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冷哼,打那邊慢悠悠走來一匹馬,馬上坐著的正是他們苦苦尋找的人,還有一人牽著馬的韁繩,走在馬的前麵,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正是香客來客棧見過的那個年輕人。

三人拔出腰刀迎了上去。歸老八獰笑道:“他娘的,原來是你這小白臉,敢來破爺爺的好事兒,活得不耐煩了,爺爺這就送你去見閻王爺!”

燕南北淡淡地笑道:“是有人要見閻王爺,小爺就是來勾你們魂兒的!”

三人相互使了個眼色,突然齊聲怪叫一聲,如狼似虎地朝燕南北撲來。馬上的於亭見他們來勢凶狠,不由嚇得一聲尖叫。她的尖叫聲還沒落,就見倆人猛地仰麵跌倒,再也沒有爬起來。隻剩歸老八一人,戛然止步,麵無血色地木立在那裏。

燕南北走上前,冷冷地笑道:“你攔路搶劫,殺人越貨,死有餘辜,不如自己了斷了吧!”

歸老八愣愣地看著他,突然一咬牙,狂吼道:“爺爺和你拚了!”掄起彎刀,劈頭蓋臉地砍向燕南北。

燕南北躲閃幾步,突然就搶進他懷裏,不知怎麼就奪下了他的刀,身形就那麼一旋,刀鋒已然劃過歸老八的脖子,撲通一聲栽倒在草地上。

那於亭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燕南北啟過鏢,走到馬前,還沒緩過神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