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根連連點頭：“好主意，我明天就去！”
燕南北又說道：“叔叔，你總來回跑也不是個事兒！再說，整個包克圖都知道你曾經是燕家駝隊的護衛隊長，我來找你也不方便，萬一讓賈元的爪牙撞見，那可就壞事兒了！你讓馬駿派兩個可靠的人來，一個最好在常家商號附近活動，給咱倆傳遞消息，一個專門往山上跑！這樣就穩妥多啦!”
巴根笑道：“這樣最好，我也就省事兒多啦!”
燕南北又說:“還有一個事兒，也一樣緊要！恰克圖不能沒咱的人，讓馬駿哥哥派個精幹的人去，最好能混進飛龍的商號，盯死這三個狗賊!”
巴根點頭道：“好，我跟馬駿說!”
燕南北這才站起身，說道：“叔叔，那就辛苦您了，我也該走了，再晚就交代不過去了！”
巴根點點頭，先出去看看，隨後進來，示意燕南北趕緊走……
燕南北起早打掃當院。
常玉婷款款走來，手裏捧著一套嶄新的袍子，俏立他麵前，粉腮一紅，嬌羞地笑道：“薛大哥，你的袍子舊了，這是玉婷親手給你做的，你換上，看看合不合身!”
燕南北強抑心頭的痛苦，頭也不抬地說道：“小姐的美意薛海心領了，我這袍子還能穿得，小姐還是拿回去吧！”
常玉婷眼圈一紅，幽怨地說道：“薛大哥，自來到常家，你就處處躲著玉婷，和玉婷十分的生分了，玉婷想知道為什麼？”
燕南北淡淡地說道:“你是常家千金小姐，我不過是你常家的小夥計，自然要有尊卑之分，否則會惹人家說閑話!”
常玉婷搖頭道：“薛大哥，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玉婷初識薛大哥，就已傾慕你氣概卓群，豈是有尊卑俗念之人，何況是與小妹玉婷！是不是玉婷做錯了什麼，讓薛大哥你惱火了？”
燕南北猛地警醒。自從知道常玉婷是仇人之女以來，自己把痛苦埋在心頭，急欲擺脫與她的感情糾葛，避免彼此陷得太深，傷害得太深，這是對的，可是態度過於生硬了，太不像一個正做著發財夢的小夥計了。
於是，他緩和一下情緒，微微笑道：“小姐髙看薛海了！薛海一心要和常東家學做買賣，日後好振興薛家門戶！小姐過於抬愛，恐有高攀之嫌，常東家怪罪下來，薛海的一番苦心也就付諸東海了！望小姐多多體諒!”
常玉婷嫣然一笑，說道:“既然如此，玉婷自會有分寸！不過，這件袍子薛大哥一定要收下，要不然玉婷不會答應！”
燕南北無奈地接過,說了聲:“多謝小姐美意!”
常玉婷俏臉一板，撅起小嘴說道:“薛大哥，你我單獨的時候，還是叫我玉婷或是小妹吧！你可知道，每聽你叫一聲小姐，玉婷的心都要疼一下！”說著臉一紅，一擰身，一陣輕風似的去了。
燕南北望著她的背影，心頭一陣酸楚……
常萬奎從將軍府出來，匆匆來到吉祥酒樓，與賈元在二樓雅間會合。
其實，倆人是結伴來到歸化城的。原綏遠城將軍常在改任駐藏大臣，青州副都統諾倫遷升綏遠城將軍，前幾日剛到任。常萬奎作為富商巨賈，自然要親自來道賀，借此也摸摸這位將軍的秉性與愛好，為進一步溝通打下基礎。而賈元是妓院老板，將軍府哪是他這種人能出人的，隻得等在約好的吉祥酒樓。
沒等常萬奎落座，賈元就問道：“哥哥，怎麼樣，諾倫將軍賞收了嗎？”
常萬奎笑道:“賞收了，倒也敞快，隻是笑笑，什麼也沒說!”
賈元也笑道:“那就好，這回能收哥哥的四E馬，下回咱就敢送去四百匹！”常萬奎卻歎了口氣，說道：“兄弟呀，這以後啊，結交官麵就要講個度了！咱哥倆年紀不小了，銀子幾輩子的都攢下了，該是想後路的時候了！”
賈元轉著眼珠問：“哥哥，你的意思是？”
常萬奎悶悶地說道：“兄弟，可還記得保德、普喜一案？綏遠城將軍保德、歸化城理事同知普喜、綏遠城糧餉同知呼世閣、烏拉山總監白德明，和咱的交情都不淺啊！因為有人告發他們狼狽為奸、損公肥私、私開烏拉山、盜賣林木，皇上居然把劉統勳派來了，當堂杖殺了白德明，又將那三人用尚方寶劍斬首。至今想起來，哥哥還不寒而栗呢!”
賈元點頭道:“哥哥，要提起這事兒，還真就虧了哥哥！要不是哥哥攔著，我也人他們的股了，早也跟他們去了！那白德明可沒少拉攏兄弟我！”
常萬奎搖搖頭，低聲說道:“兄弟，可怕的不在這兒！你想過沒有，咱是怎麼和這幾個狗官一步步拉上交情的？那都是用銀子喂出來的！這要咬出來，罪名也輕不了！最可怕的還不在這兒！燕家的事兒才是咱哥倆的心病！你沒見，劉統勳來歸化城那陣子，關俊山那是多活躍，三天兩頭來包克圖調查！要不是咱當機立斷，殺了張瘸子滅口，保不準兒當年就斷頭在尚方寶劍之下了！兄弟，你說是不是?”
賈元打了個寒顫說:“哥哥，叫你這麼一說，我怎麼後脊梁直冒涼氣呢!”常萬奎喟然長歎道：“兄弟，這就對了，說明咱哥倆見老了！銀子有多少是多，該想想退路了！燕家的事兒能了就了，了不了，也不能在塞外呆下去了，越早回關內越好！不怕兄弟你笑話，這幾年，哥哥總做噩夢，夢見燕子軒夫婦、張瘸子一家三U來向我索命！再不離開包克闡這地兒，哥哥我遲早得發瘋!”
賈元眨著眼睛問：“哥哥，是不是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了？”
常萬奎搖頭道:“這倒沒有！隻是咱們的孩子都大了！咱哥倆是無所謂了，不能不為孩子們著想！尤其不能把他們卷進仇恨裏！你侄女玉婷已經到出嫁的年齡了，對那個薛海一片癡情，我這當爹的看在眼裏呀，那是既高興又難過！難過的是，因為有燕家的事兒，處處都要小心提防，連女兒的婚事也不能例外！你說哥哥這心裏能好受嗎？要說燕家這事兒，飛龍哥仨做得太不利落！馬駿一直沒消停，喬一鏢和燕家那小崽子沒下落，保不準兒也活著，這都是心病！就連黑土崖子這哥仨也是心病！隻要咱在關外一天，就不能不和這哥仨打交道！他們抓著咱哥倆的把柄，萬一黑咱們一把，也隻能吃啞巴虧！所以呀，哥哥覺得，回關內是最好的選擇！反正咱哥倆有的是銀子，就是去天子腳下，也一樣快活！”
賈元連連點頭道:“哥哥，聽你的，兄弟這輩子就跟哥哥走了！兄弟我出生在包克圖，還真就沒回過山西老家呢!”說到這兒，他遲疑了一下，又說:“哥哥，別怪兄弟多嘴！要說黑土崖子那哥仨，和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看沒什麼!隻是那馬駿討厭！還有侄女喜歡上的薛海，兄弟我怎麼瞅都不順眼！”
常萬奎淡淡地笑道：“薛海就不用兄弟你操心了，哥哥加著十二分的小心呢！兄弟你多操心馬駿！聽說，他和桑大刀爭奪黑風寨結下梁子了！兄弟你和桑大刀有沒有交情？”
賈元搖頭道:“名號早聽說過，隻是太遠，拉不上交情！聽說這家夥心狠手辣，隻要給足他銀子，什麼事兒都肯做!”
常萬奎笑道:“那就好辦了！找個時間，兄弟你去拜拜他的山頭，一定要親自去！隻要桑大刀能殺了馬駿，要多少銀子就給多少!”
賈元點頭道：“好，兄弟我親自去一趟！不除掉馬駿，咱哥倆也睡不安生！還是先下手為強的好！聽說黑土崖子開了家香客來客棧，掌櫃的是個叫張三娘的騷娘們兒，專門給山上遞話！隻要住進她的店裏，就算和山上拉上關係了！”常萬奎微微笑道:“那就妥了！馬駿一死，咱哥倆就著手回關內！來，我祝兄弟你一帆風順、馬到成功!”
常萬奎和賈元欣然撞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