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鴻一怔,不是才說他身體健康,並無任何病症的嗎?為何又要單獨在這密閉的石室中再把脈呢?就算身體有恙,大可直言相告,不必如此鬼祟啊!
他坦然一笑:“姑娘避開他人,引小僧到此,可是有話要問?難道我有其他難言之病症?”油燈照在天鴻寬廣的額頭上,他挑高了眉毛發問。
軒轅針輕輕撥了撥燈芯,映在臉上的火更亮了些。不知算不算巧合,今天的幾件事銜接的既是如此緊密!她在前庭已經察覺天鴻和方清的氣脈與慕容嫣然扣在短笛中的魂魄相似,他們雖然身體無恙,但魂魄卻已盡數被打散。隻是不知禪宗有何高深修為,竟將離散的魂魄硬生生固定在體內。不過,這種強行的做法就像大師兄用金剛咒加在短笛裏的魂魄上一樣,時效一到,必定要魂飛魄散的。而她所想不通的是:一、他們是被誰弄成這樣的?二、大師兄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不然何以這二人一上山就先來尋藥,但大師兄何以得知?既然知道了,為何又不上報執事師叔?三、禪宗為何事要上天山來?
想到這裏,軒轅針突然發問:“大師此次前來天山,所謂何事?”
天鴻不防她有此一問,欲不作答,但脈門被軒轅針緊緊扣住,心上忽然有驚風掠過,撲通撲通地狂跳不已。他眼神迷亂,身子不由自主向後倒去。
軒轅針忙從發髻上拂下一把銀針,出手如電,在天鴻腰間的帶脈上一一刺下。帶脈形如帶狀,恰好在人體腰間環繞一圈,軒轅針的銀針釘下,正將他的三魂七魄鎖住。她從天鴻懷中取出先前的小黑瓶,然後掰開天鴻的嘴巴,將一粒九命回陽丹送入。又從牆上取下一支薰香,在天鴻鼻下點著。
青煙升起,天鴻悠悠轉醒了。
“這九命回陽丹專門用於鎮攝人的魂魄,是我修煉十年才得的,天山一共隻有七七四十九顆。人的三魂七魄構成元神的載體,損傷都是由於身體的內傷或外傷而引起。我曾以為,治人全在於對病人做到對症下藥,病症一除,身體自然康複。至於自然老死,又無需守魂攝魄,因為元神不在,即便魂魄依舊,也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對於求仙問道、想長生不老的人,自有他自己的修為在,有病症也沒必要專門醫護魂魄的。所以,這四十九顆九命回陽丹,隻是我為了拚更高一層的修為才煉出來,根本沒打算用。沒想到,你們師侄二人竟會身體健康,而獨魂魄受損。”
天鴻鼻內聞倒一股細細的香味,這香順著鼻孔直熏上了天靈,心中一片澄明。聽見軒轅針一番話,他感慨道:“道家的醫術真是博大精深,居然能煉出這種光為守魂的奇藥來,真不簡單。我們竟也有這種緣分,能得到此藥的治療,冥冥之中有天意在啊!”
“現在,大師可否告訴我,來天山有何貴幹了麼?”
“姑娘一口一聲大師,和尚愧不敢當。請直呼天鴻法名。”見軒轅針微微點頭,他繼續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此次上天山是師命所為,因佛家內部的問題,禪宗遭受一場大劫,已經危在旦夕,師父派我攜方清務必上天山求紫辰真人幫忙,希望能夠力挽狂瀾。”
“那麼,你說的禪宗遇到的大劫又是什麼?”
“唉~~”天鴻低下頭:“軒轅姑娘對不起,師命難為,不是貴派掌門人,貧僧不能說。”
“那你是否已經告訴大師兄了?”
“南掌門已經知道,隻是說紫辰真人不知元神遊曆在何方,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哦~~”軒轅針唇角上揚,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師兄已經明了,你就放心好了。大師兄他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你瞧,不是把你們送到我這先治療了嗎?”
她這一笑,頓時滿屋流彩,天鴻好像置身在一條青翠的小溪邊,四周綻放著不知名的花朵,有暖暖的微風吹動,身心俱是舒暢,先前魂飛魄散的撕裂感一掃而空。這個少女的微笑竟能安撫人的心靈。
正在說話時,石室的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
慕容嫣然氣喘籲籲地進來,手裏拎著個兩尺多長的水紅色包裹,拋在軒轅針麵前:“針針……快……快……幫——幫我鎮住它,不然它……飛了——就糟了……”
這丫頭不是又押回什麼邪魔歪道的東西了吧?不過,軒轅針也習慣了她這好管天下閑事的性子,整個青霄宮恐怕就隻有這丫頭最奉行“大道為公”這四個字了!這個忙當然要幫了!
軒轅針聞言即出手,一把銀針紮向包裹,隻聽得裏麵“哎喲”一聲——不是吧!居然有人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