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1 / 2)

“因為遲遲不能生育,張家娘倆對我的態度漸趨冷淡,遭受限製的行動自由、跟蹤被部分解除。夫君、婆婆越是對我喪失信心,我心態反而趨於平靜,甚至暗自得意。也一改平時深居潛出,很少與左鄰右舍打交道的習慣,開始整天東家進西家出,漸漸學會打麻將,並樂不思蜀。當然,純粹娛樂的牌是沒有人打的,多少得來點真金白銀才夠刺激。沒有經濟來源,打牌的錢隻能伸手像夫君討要。雖然每次他都痛快地給錢,可不滿日漸寫在臉上,行動中。比如有時候他一連數天不與我同居,外出做工數天不回家裏。以前我棄家出走是爭自由,如今接近自由,內心卻一樣的空虛。偶爾回娘家串串門,媽媽對我久不懷孕也著急、關切。”

“打牌,閑逛,無所事事,不被重視,生兒育女的機器……種種不爽交織在一起,再次萌生離開張家出走的念頭。武穴市區已經不能再度成為庇護所,得出遠門。熟悉的有廣東、溫州。然而,廣東除卻留有永遠的傷疤、傷痛外,已然陌生異常,故地重遊,隻會陡增人生的悲涼。溫州,多少有些老鄉、熟人,關鍵是大姐、二姐在,尚在親情觸手可及的範圍內。心動不如行動,某個豔陽高照的早上,夫君騎著摩托車出去,沒有告訴我什麼事,何時歸來。婆婆到責任田裏鋤草,同樣沒有吩咐我做任何事。孤零零的我在婆家院裏院外徘徊很久,悲涼再次交織在心頭。關上臥室門,用被子蒙住頭抽泣一陣,覺得已無顏麵和必要留在此地。走吧,十六歲花季鑄就的錯誤,終生相伴,永難超脫。”

“收拾好簡單行李,照例將婆家買給我的‘三金’放在衣櫃裏顯眼處,以此證明我梅燕妮並非貪財之輩。鎖好裏外的門,將屬於我的一串鑰匙從堂屋大門逢中塞進去。拜拜,愛我的和我所愛的人!既然命運將我推向不可逆轉的泥濘道路上,小女子又怎能抗過‘命’之門檻呢?究竟想要什麼和不想要什麼?想要找回16歲花季的純真?想要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想要……一個頭,兩個大!”

“兜裏沒有多少錢,搭乘班車到達溫州後,僅餘幾十元零花錢。原本想的好好的,到溫州後就去投奔大姐二姐,她們總得接濟我一些。可想到是離家出走後,婆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姐姐們則與張春陽關係相處的較為和睦,保持聯絡的,沒準又得上演在武穴市區接二連三發生的悲喜劇,沒意思!在老鄉的幫助下,我先後進過鞋廠、五金廠、電子廠做事,可少女時代的耐心和韌性蕩然無存,無論進哪個廠都是待上三五天就開溜。溫州的私營企業主都是吸血鬼,對做工十天半月離職的員工,分文工資沒得發。幾進幾出,手頭空空如也不說,還欠下老鄉們數百元錢。溫州的發廊很出名,很有‘特色’,我甚至動過到發廊棲身的念頭,最終還是選擇猶豫和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