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3)

秦尚韌說道:“對張春陽這個冤家對頭,你應該隻有恨,沒有絲毫內疚和愛存在吧?”

梅燕妮說:“不完全這樣。比如,他喜歡我,花費不菲娶我為妻,應該是真誠的,本身沒有錯。錯在於我並不喜歡他,壓根就沒有打算和他同結連理,共同生活。如果不是媽媽跪下求我答應與其結婚,也許彼此的人生都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秦尚韌繼續說:“看見自己的法定愛人與別的男人同居,還生下孩子,這對男人的臉麵、尊嚴而言,是難以承受的傷害、打擊。你們究竟是怎樣化解有可能很嚴重的衝突的呢?”

梅燕妮歎著氣說:“見到突兀而至的他的一瞬間,我心中的確有些後怕,但很快鎮定,並說道‘一切你都已經看見,勸你還是麵對現實吧。或者,你按照自己的方式想怎麼樣解決你我之間的怨恨都成!’他麵部表情急速變化一陣,語氣卻出乎意料很平靜‘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殘酷,不近人情。今天上門隻是求證傳聞而已。既然你已經另有男人並生育有小孩,那麼,我們之間的手續是不是也該做個了斷?”

“我說‘你說吧?想我們之間怎麼個了斷法?’他說‘你打的欠條還在,隻要經濟手續扯清楚,其他問題將不複存在,好說’我說‘欠條一事法院不是已經做出判決嗎?錢的事情你就別在延續兌現的幻想。我們之間錯誤的婚姻手續最好能夠扯清楚,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當然,你一定要耿耿於懷,或者采取極端方式以泄私憤,事實擺在眼前,即便要我去坐牢,我也無話可說。’他說‘反正我人也丟大啦,也不在乎一紙離婚手續,大家就相互拖著吧。還是那句話,我的心已經被傷死,這輩子已沒有再討老婆的念頭。你也知道我父親早逝,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年逾六旬的老母親。一旦老母親百年之後,屆時我將無牽無掛,該報德報怨自有分曉。梅長貴以及你懷中抱的野種,將隨時給我飽受折磨的身心陪葬!’他說這話時口氣依然異常的平靜,絕非信口雌黃!巨大的壓力在空氣中蔓延。我緊緊抱著女兒,臉色有些煞白。”

秦尚韌說:“他沒有采取進一步的動作嗎?”

梅燕妮說:“沒有。他將一番大話說完,在院內院外仔細瞅了瞅之後,示威般啟動摩托車,將摩托車油門轟的震天響。在屋內打牌的林陽剛聞聲出來查看動靜,但張春陽已經絕塵而去。林陽剛問什麼人搞的動靜如此之大?我沉吟片刻說‘對不起,我那合法丈夫找上門來了。’他說‘那你怎麼不早說,讓我會會他,把該說的話說清楚呀。’我說‘他已經接近癲狂,沒法講道理。對不起,我是災星,如果將來發生不測,請你退避三舍,我拚上老命也要保護女兒和你的安全。’他說‘媳婦你說的什麼話呀!我堂堂七尺男兒,危難之際自然會挺身而出保護妻小的安全,哪能輪到上女流之輩衝鋒在前……’”

“一瞬間,我有些感動,一家三口緊緊依偎在一起。”

秦尚韌酸溜溜地說:“證明你和林陽剛之間還是有感情基礎的呀!後來何以發展到將要分道揚鑣的地步?”

梅燕妮幽幽地說:“一言難盡。雖然林陽剛不是我理想的伴侶,可畢竟已是兩三年的同居關係,再加之小孩都生下,不靜下心來同他過日子,又能怎樣?利用過春節的間隙,我硬著頭皮帶著林陽剛、女兒首先到大姐、二姐家走親戚。之所以這樣選擇而不是直接去晉見爸爸媽媽,是想迂回一下,通過姐姐們的口,勸勸爸爸媽媽接受既定的事實。果然不出所料,爸爸媽媽狠狠發泄一通之後,歎口氣默許我可以帶著女兒、女婿回娘家省親。那一刻,淚水模糊我的眼睛。”

“爸爸媽媽學識有限,但在教育子女方麵還是甚為嚴格的,我們幾姊妹在待人接物、禮節方麵都很到位。林陽剛則屬於家教無方,行事魯莽不拘禮節的人。上我娘家之前再三囑咐他少說話,多搭手做事,打牌、抽煙、喝酒等方麵要克製。他答應的很好。然而,見過準嶽父嶽母之後,他的行事作風卻讓我倍感慚愧。”

秦尚韌說:“怎麼啦?”

“我媽媽問他從事的職業,收入情況如何?他誇誇其談,聲稱年收入有三五萬,還說家裏的宅基地很充裕,將來在老家修一棟五六層的樓房,還要在市區買一套房子…。我連續使眼色,並拿捏他的胳膊、大腿,他竟然無動於衷。聽他神侃的眉飛色舞,我聽的心驚肉跳,坐臥不安。好在二姐夫、二姐對他十分了解,及時製止他繼續癡人說夢。做飯時,我在灶屋幫忙,媽媽毫不隱晦地直言道‘錢女子,你千挑萬選的這個女婿大話連篇,盡吹牛,華而不實呀!不是當娘的嘮叨,事實擺在眼前。真怕你一錯再錯。’爸爸也是一樣的擔憂。”

“爸爸媽媽觀察的不錯,但是我認為摻雜著某些偏見,並不完全讚同他(她)們的意見。我甚至天真地想著,憑自己的耐心和努力,慢慢讓林陽剛改掉不該有的毛病、習慣。遺憾萬分的是,爸爸媽媽、姐姐、妹妹、弟弟雖然勉強接受新家庭成員,但是誰也不肯上林陽剛家哪怕去瞧一眼,待一分鍾!”

“媽媽同林陽剛商量如何處理我與張春陽的婚姻手續問題。林陽剛拍著胸脯說包在身上。我對夫婿的能力了如指掌,更知道張春陽態度又是異常強硬,妥善處理遺留的婚姻手續問題,絕非易事!果然,拐彎抹角通過熟人試探性同張春陽接觸後得知,他的態度還是對我爸爸媽媽、對我口述的那樣,待老母親百年之後用暴力平息心中的怨恨。至此,輕易無法再談辦理離婚手續一事。爸爸媽媽很怕寶貝兒子遭到傷害,處處留心,即便夢中出現莫名的認為不好的預兆,他(她)們也會在上學、放學時跟隨在兒子身前身後保駕護航。”

“弟弟高考時成績不錯,順利被鄭州大學錄取。爸爸媽媽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微笑,左鄰右舍,親戚朋友紛紛道賀。表麵風光過去,爸爸媽媽則為寶貝兒子本科四年的學費、生活費發愁。為此,他(她)們將四個女兒、女婿全部召集回家說‘長貴是上學的料,你們這些當姐姐、姐夫的都看見了吧?如今長貴不負眾望考取重點大學,光宗耀祖自不待言,可也麵臨很現實的難題,幾萬塊錢的學雜費、生活費從何而來?我們老矣,本事有限,為養活你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如今,長貴的學費,就要靠你們這些當姐姐、姐夫的設法資助……’爸爸媽媽的提議得到讚同,商量好由我們四個當姐姐的輪流供給學費、生活費。”

“說句實在話,兩個姐姐、一個妹妹都混得比我好,她們每個學期拿出幾千元錢資助弟弟不成問題。唯獨我,心中忐忑不安。林陽剛收入不穩定,有些活幹了還不一定拿得到錢,或者拖上一年半載才能拿到工錢。近兩年來我為感情傷透腦筋,閑著的時間多,打工掙錢的時候少,手裏始終沒有多餘的錢,平常的開銷都難以為續,時常東挪西借,如今再加上要照顧女兒,開銷大自不待言。遺憾林陽剛,居然拍著胸脯表態‘爸爸媽媽放一百個心,我一定鼎力資助長貴順利上完大學,將來他升官發財,我們都跟著沾光。’”

“年過完,不得不考慮再到溫州打工。打算將女兒留在家中交由她爺爺奶奶照顧。當奶奶的雖然不喜歡孫女,爺爺卻視作掌上明珠。臨走前的兩天,小家夥身體偏偏不好,感冒,發燒,有氣無力,整天黏糊在我懷抱裏,懶懶的不想吃喝,還不聲不響一言不發。看著女兒慘兮兮的摸樣,太惹人憐愛,隻好咬牙將她帶到溫州。原本兩個人掙錢,現在變成我要帶孩子,短時間不能去掙錢,生活的重擔完全傾斜到林陽剛肩上。好在他雖有怨言,但也還算邁力,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雖然緊緊巴巴,也算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