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在身後的柳逸軒,盡管沒言語,可她們的對話全聽在耳裏了。尤其是林秋荷說的那幾句,在柳逸軒的心裏蕩起了波紋,是啊,前年,當肖婉如如一株亭亭的蓮荷飄到自已麵前時,柳逸軒的眼睛霎時一亮,這姑娘,真有幾分芊芊的神韻,麵相也有幾分相似。基於這個,柳逸軒隻跟肖婉如交往了數月便結婚了。
得不到芊芊,跟什麼人結婚那又有什麼關係?何況,肖婉如有幾分芊芊的影子,也算假以慰籍了。
大家在樓下的客廳坐了下來。
這是一間裝飾得古色古香的會客廳,桌椅沙發,全是仿古的,雕工厚重古樸,黑紅色的外表,給人一種很凝重的感覺。牆頂的四角,也是用一塊雕著花卉的雕花板作裝飾,人們乍一進來,好象到了明清的年代。客廳的麵積很大,大概有六十個平米,兩邊牆角擺著兩個高大的花架,兩株綠色的植物,綠瑩瑩地,長勢喜人。北麵牆邊擺放著家庭影院,這會兒,正在放柳芊芊他們結婚那天的影帶。
林秋荷沒見識過城裏的婚禮,看著看著,兩眼不禁地睜得奇大,指著身穿旗袍在敬酒的芊芊喊道:“我的娘呃,弟妹可比電影明亮還招人疼。”
“你喊叫啥呢?得瑟!”林母斜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正在幫嫂子肖婉如倒水的柳芊芊,不知這句不滿的的話是送給誰的。
林晨飛緊挨著母親的右邊坐著,他的心裏很緊張,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現在,他最擔心的是,母親會突然說出做出讓大家很尷尬的話與事來。
柳父坐在林母左邊的沙發椅上,平和的臉上一直掛著很真誠的笑容。柳父,是中醫院的一名資深主任醫師,過了年便是六十歲了,到了退休的年齡,所以,這段時間上班也比較寬鬆,每天有一二個鍾頭去診室看看便可,大部份的時間在家裏修修花枝,與已退休的妻子逛逛菜市,玩玩象棋看看書,一天的時間也就很快打發過去了。
“親家母,在杭州適應這裏的氣候嗎?你們東北那,現在大概是零下十幾度了吧?”柳父找話來調節有些沉鬱的氣氛。
林母的身子板挺得直直的,雙眼平視,也不知在看什麼。一杯水雙手捧著,硬邦邦地回道:“別看我們那疙瘩零下十幾度二十幾度的,聽起來邪性,其實不冷,哪象這裏,冷起來,沒地方躲去,哪是人呆的地方?”
柳父愣了一下,麵上有些發窘,他隻得對林晨飛說:“小林啊,記得你們房裏都裝有空調啊,沒開嗎?”
“有的有的……”林晨飛已被母親的幾句話嗆得頭暈腦脹,半天才應道。
“老人怕冷,你們要想著把空調打開。你們北方人到南方來,最不能適應的,就是氣候。年紀大的人,微循環不是很好,很容易得毛病的。小林啊,呆會我給你媽媽開個方子,益氣補血的,好好的給你媽媽滋補滋補。”柳父細聲細語地說。
“是,爸爸。”
柳芊芊坐到柳父沙發的扶手上,一隻手很親昵地摟著柳父的脖子,笑著說:“老爸的職業病簡直是無可救藥了,什麼時候,都忘不了你的方子,你的中藥。”
柳父溺愛地拍了拍女兒的手,“囡囡,你也是醫生,一個醫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把他的職業時刻放在心裏,否則,哪能進步啊?”
“是,我親愛的老爸!”柳芊芊將身子倚在柳父的懷裏,嘻嘻地笑。
柳父將茶舉起:“親家母請喝茶,”滿臉笑意看了看柳芊芊,又道:“親家母,我的這個女兒啊,從小太寵愛她了,太嬌氣任性,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親家母多多包涵。”
“親家客氣了,咱這個弟妹啊,可是個好女子,我們稀罕著哩。”林秋荷搶著回道。
林母斜了她一眼,一口痰在嗓子眼裏顛來倒去地醞釀著,許久,嗡聲嗡氣地說:“親家,今兒,我倒是有件大事要跟你們兩口子說說呢,勞你們評評理,看看你們的寶貝姑娘做的對還是不對!”
此言一出,頓時如在客廳裏放了一顆炸彈,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客廳內,所有的人,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式,或站或坐。表情,也是出奇的一致,好像誰統一了格式:微張著嘴,兩眼發直,定定地看著雕像般坐著的林母。連林秋荷懷裏的孩子,小嘴也停止了呢喃,撲在林秋荷的肩上,小手緊緊地摟著母親的脖子,顯然是一付受驚嚇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