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沒像往常一樣走進廚房幫忙,而是一臉的沉重,站在玻璃門外,“大姑,您出來一下。”
林母將濕手在各自的袖子上使勁一擦,滿臉堆笑:“傻孩子,橫是又花錢了吧?跟你說就是不聽,賺兩個錢,不容易!”
林杏自從拿回了第一個月工資後,常在下班的時候順路買點老人喜歡的小物件,花錢不多,作用卻大了去了,喜得林母臉上的皺紋褶子徒然深的如車轍子一般。
林杏也不解釋,率先走進了她們的臥室,客房。
“瞅這孩子,搞得五迷三道的,咋的啦?”林母笑著,隨後跟進。
林杏站在門後,隨手將門關上,扭頭道:“大姑,您坐會兒唄,杏兒想跟您嘮嘮嗑。”
林母有些愕然,林杏的這付神態,似乎不像是送小禮物的樣子哦。
“杏兒,你要幹哈啊?瞅你小臉蹙成苦瓜兒似的。”林母將擱在床沿的一件髒衣服往床裏頭一扔,拍著床邊說:“坐下嘮,上了一天班累了吧?”
林杏卻坐在對麵的那張床上,雙手插兜,雙眼視地,小臉繃得鐵實,穿著靴褲的雙腳,在劃著莫名的圖案。
林母伸手便去拉她,急眼了:“杏兒,咋的啦?心裏有啥憋屈?麻溜兒的,說出來,大姑給排解排解?”
林杏躲開了林母的手,沉著聲說:“大姑,您才剛在樓下跟人幹仗了?”
原來是為這個啊?林母頓時眉開眼笑地說:“嗐,你坐窩(原來)是尋思嘮這個啊?你是沒瞅見,那對不是人揍的玩意,不養公婆也就算了,還把老輩的趕出屋去,這是人幹的事情?整個一個白眼狼兒!今兒個給我逮著了,罵他們個狗血淋頭!”
“大姑,你這樣整,不妥。城裏跟咱們鄉下是格異的(不同的),大家各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大姑這樣橫插一杠子,不說別人會嫌您老人家多管閑事,連嫂子也愈發咯應(討厭)您老人家了。”
盡管林杏是細聲細語的,可在林母聽來,卻尤如是一把火星扔在幹柴上,一下便燃了起來:“咯厭?她憑啥咯應?她敢得瑟,老娘立馬讓小飛跟她打八刀!(離婚)”
林杏輕蔑一笑:“大姑,這嗑也就是在咱娘倆跟前嘮嘮,可千萬別讓嫂子聽見,嫂子準不依!”
“不依還能咋地?還反了她了!這個家是姓林的,好不好的,叫她滾犢子!”
“大姑,您可小聲些,嫂子聽著了可就把事整大了。夜兒個(昨夜)嫂子還跟我說呢,說她是看在晨飛哥的麵上才讓您老人家在這裏住下來的,您老要是不識相,嫂子可是要不顧情麵呢。”
“啥叫不顧情麵?她還能咋地?”林母的眼裏噴射出怒火。
假如柳芊芊此刻站在麵前,相信她會把手中揉搓的枕頭朝她砸過去的。
林杏有些可憐地望了一眼眼前這位剛愎自負的老人,她不知道林母的那一抹自信,到底是建立在什麼的基礎上!
叫林晨飛跟柳芊芊離婚,有這麼容易嗎?林母算什麼呀,她頂多能在晨飛哥麵前下點毛毛雨,除此之外她還能幹些什麼?她還能有什麼辦法對付柳芊芊?
林杏收住臉上的笑容,粉飾上一層憂國憂民的戚色,看了看從裏頭鎖上的房門,低下頭,似乎在憂慮什麼,好半天,在林母的催促下,吞吞吐吐地說:“大姑,杏兒是您老人家看著長大的,打小,您最稀罕杏兒,杏兒也最敬重大姑。所以,有些心裏的話,杏兒不得不說了。”
“瞧這孩子,跟大姑還客套。”
“大姑,嫂子是大城市裏的千金小姐,在娘家,也是寶貝嘎瘩,人家是,長有長相,要學曆有學曆,要啥有啥,在她的眼裏,咱們算啥?說破天,您就是個東北鄉下的老太太!所以,杏兒勸大姑別動不動就跟人幹仗,跟人急眼,那樣,隻能讓嫂子更加不稀罕您。每次嫂子在背後嫌你埋汰,嫌你說話粗聲大嗓,說你整的飯菜象豬食的時候,杏兒的心都像針紮似的,要不是看在她是嫂子的麵上,瞧我不拿耳括子扇她!大姑,杏兒的心裏,真是替您老人家抱屈啊,想大姑在村裏是個多要強的人,在這裏,反受她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