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年前,嫂嫂的姆媽陳鶯,不顧爸爸已有妻室,也無視已婚的身份,與爸爸糾纏在一起,並且生下了他們的私生女,肖婉如嫂嫂。那時,陳鶯她怎麼就沒替姆媽想想?那樣做,置姆媽於何地?柳芊芊完全可以設想到,當時,姆媽該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無助。爾今,他們的私生女得了白血病,需要自已的骨髓去救她,別說姆媽想不通,不允許,已知內情的柳芊芊,此刻也有些遲疑了。
做為一個醫生,一個公民,捐獻骨髓去救一個人,那是應當應份的,若對方是另外一個人,柳芊芊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可現在的問題是,肖婉如,她不再是自已心心念念的嫂嫂,而是那個讓姆媽傷心痛苦了一輩子的,陳鶯的孩子!
這跟仇人的孩子有什麼兩樣?
一想到自已要去幫一個讓姆媽如此痛苦的人,柳芊芊火熱的心,頓時涼了。
盡管如此,柳芊芊還是不時地想起自已與肖婉如相處的點點滴滴,那種依戀,那種親昵,那種親密無間,讓柳芊芊既痛苦又向往。
基於這些,無所適從的柳芊芊,無法麵對肖婉如,在她的病床前已消失了許多天。
今天,終於站在了嫂嫂的病房外,柳芊芊的心,依然很複雜。
她在問自已,柳芊芊,你想好了怎麼做了嗎?你準備如何跟肖婉如說?
救她,還是繼續仇視她?說仇視,用詞不太準確,但,兩人之間的心結,那肯定是存在的。
林晨飛陪著柳芊芊站在門外,柳芊芊的心思,他懂,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心疼柳芊芊的糾結和難處。
“芊芊,要不,我們先回去吧?你看,嫂嫂好象睡著了。”
柳芊芊搖了搖頭:“大壞,該麵對的,必須得麵對,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身後響起了很輕微的說話聲:“囡囡,你說的對。”
柳芊芊與林晨飛同時回頭,隻見,柳父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搭在柳母的身上,正一步一步地朝他們走來。
“爸爸。”
“姆媽。”
柳芊芊忙走過去,望著爸爸在短時間又消瘦得厲害的麵孔,柳芊芊心裏藏著的埋怨與責備,在這一刹那間化為烏有,剩下的,隻有心疼,心疼!
“爸爸,你怎麼來了?”
“你爸爸不放心婉如,執意要過來看看。”柳母將老伴手中的拐杖拿過來,自已握在手上。
“囡囡,爸爸對不起你和你的姆媽,也對不起婉如。”柳父象是贖罪般地低下了頭,那頭花白的頭發,顯得異常蒼涼。
肖婉如患白血病及柳逸軒受傷的消息,一直瞞著柳父。可柳父是個很細致很重親情的老人,他人雖在療養院,心卻在子女們的身上,他牽掛著不諳世事的寶貝女兒芊芊,操心著遠在英國的小兒子,也惦記著懷孕的小兒媳,當然,他也時刻想念著中毒住院的另一個女兒肖婉如。對她,柳父有滿心的愧疚,女兒這麼大了,他從未給過她一天父愛。若不是老天憐憫,婉如陰差陽錯地走進柳家,當了自已的兒媳,也許,自已這輩子都無法彌補對婉如的虧欠。正當柳父想用自已的後半生來彌補的時候,婉如卻中毒住院了。唉,這是個苦命的女兒啊。想起婉如,多少個夜晚,柳父的淚水打濕了枕頭。柳父行動不便,又不好在老伴的麵前流露出自已的心思,擔心會增加老伴的痛苦。所以,他隻有通過隔三岔五來療養院探望的柳逸軒,悄悄地打聽肖婉如的病情,借以慰籍柳父這顆思女愧女的心。
可是,柳逸軒突然失去了蹤影,打電話過去,柳逸軒竟說他出國公幹!這怎麼可能呢?妻子患病住院,公司哪怕有再重大的事體,也不會派柳逸軒出國啊。柳逸軒公司的張總,豪爽而重情,柳父認識。
狐疑的柳父,背著老伴給林晨飛打了個電話。電話中,不善於撒謊的林晨飛支支吾吾的,雖也說逸軒去了國外,可細心的柳父卻聽出異音。
柳父嚇壞了,他想的是,一定是婉如的病情惡化了,全家人在躲他瞞他!
一夜無眠,柳父做出了一個決定:到醫院去看肖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