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現在已過立春,但天氣似乎尚未轉暖,廳裏四處仍然擺放著炭盆,熱氣撲麵而來,驅散著鬱簫身上的寒意。她解下大氅遞給紅襲,並與紅襲眼神一對視,仿佛在叫她放心。紅襲頷首一笑,隨後便退出大廳,鬱簫則慢條斯理地往中間的雕漆大圓桌走去。
因為是家宴,所以大家都是圍著圓桌而坐。而鬱簫到的時候,桌子周圍已經坐著不少人,有男有女,個個打扮得光鮮亮麗,女子們身上披掛的首飾和滿頭珠翠差點晃花了鬱簫的眼睛。比起她們隆重誇張的打扮,鬱簫的頭上隻挽了一支白玉簪子,簡直就有點太隨xing過頭了。
見到有人到來,桌邊的男女紛紛將頭抬起,但當他們發現那人是鬱簫時,卻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撤離,繼續聊天。這態度也太直接了,鬱簫在心底冷笑出聲,然放眼一看,到沒有在圓桌上看到鬱笛或者是藍、淩兩位夫人,想必是還未到吧。
順著府裏小廝的引導,鬱簫很快便找到了她的位子,剛一入座,不遠處就走來一群人。
紫袍加身,體型略微發福的便是鬱簫的爹——鬱德正,隻見他走在最前麵,揚著慈父般的笑容,還不時與身旁的人說話。挽在鬱德正左右手的則是鬱笛和鬱箏,後麵跟著長公主和幾位夫人,還有鬱府的其他幾個孩子,一派和樂融融的場景。
鬱簫大致瞧著,發現除了遠在邊關的鬱洪,和已經出嫁的鬱瑟之外,就隻有她這個七小姐現在還幹坐在凳子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也難怪這位鬱老爺要不待見她了。
很快,鬱德正便帶著一大家子人走進大廳,然後他與幾位夫人,還有一些年長的叔伯坐在前桌,小輩們則圍在後麵的圓桌上。
一番互相慰問寒暄之後,家宴就正式開始了。然而,席間眾人卻都沉默不語,似乎都滿懷心事。鬱笛和鬱箏更是舉箸不食,眼睛隱隱還泛著淚水,而前桌的藍、淩兩位夫人同樣也是麵露戚色,一頓本該和樂融融的家宴吃得卻是冷清詭異。
鬱簫不動聲色地將這些看在眼裏,雖然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潛意識裏她覺得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想來應該與自己無關,於是一場家宴下來,桌子上的眾人之中,可能隻有鬱簫一人吃得還算津津有味。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憋屈的家宴算是結束了一半。飯菜撤下之後,小廝們換上了水果茶點,這時,一直都不曾出聲的鬱德正突然開口說話,聲音低沉暗啞,頗為沉重。“笛兒,箏兒,爹剛才跟你倆說的事,你倆考慮的如何了?”
聞言,整場家宴都在偷偷掉眼淚的鬱箏終於忍不住,起身對鬱德正哭訴道:“爹,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給那個傻子呢。”她邊說著,邊越哭越大聲,拔高的聲調似乎在表明她內心有多麼的委屈和不甘。
“老爺,箏兒她才剛滿十八歲,你就忍心把她嫁給那個天生愚鈍的十一皇子?”淩夫人一邊用錦帕擦拭眼淚,一邊為自己的女兒求情,臉上哪還有那一日的咄咄bi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