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陵往南,出了江蘇不遠,便是菰城了。菰城在金陵與揚州之間,作為江南腹地,也算是繁華之處。
白清河與白素貞爺女二人,在過了清明之後的第二天便從杭州出發,白清河雖然身體抱恙,當卻還是要火急火燎的趕回金陵。
已經為自己的孫女白素貞的婚事操了這麼多年心的他,這一次卻是一反常態的著急。不過說來也是……這些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孫女為了一個男子這般上心呢!
而更可恨的是,自己英明一世,居然相信了石遠的鬼話,跑來這杭州找什麼許漢文……這種被人欺騙的感覺,讓白清河感到分外的不爽。
於是乎,他決定快點回到金陵,放下自己當世大儒的顏麵,好好的收拾一下石遠……然後,再讓他與自己的孫女成親,了卻自己最後的這一樁心願。
昨天在路過菰城的時候,歸心似箭的白清河終於是架不住自己孫女的勸說,在菰城停了一下。
依照白清河的意思,他們昨天本來隻是準備在菰城稍微修整一下便要出發的。但到了菰城,在白素貞給他煎了藥,他服過藥之後,時間卻已經不早。於是在白素貞的強求之下,他們隻好在菰城住了一夜……
但誰知就是住的這一夜,卻出了變故!
本來白清河就在清明的時候因為淋了雨,受了風寒,再加上他拖著病從杭州出發,到了菰城之後,雖然服了藥,可在休息了一晚之後,他的病情反而更重了,以至於連床都下不來了……
白素貞見此,這便趕緊在菰城找來了郎中。折騰了大半天之後,白清河這才算是有驚無險的恢複了一些,總算是可以下床了。
見到自己的爺爺病重,她本來是想在菰城等些時日,等到白清河病好了之後再出發。但白清河卻在稍微好轉之後,立刻便倔強的要離開菰城!為此,甚至還對白素貞發了脾氣……
為了不惹得他生氣,積下鬱氣,讓病情加重。白素貞在萬般無奈之下,這便隻好答應了下來。所以,他們這個時候才隻是離開了菰城不遠。
白清河在上車之後,便是止不住的咳嗽。在出了菰城沒有一會兒,他便沉睡了過去……
車上,白素貞坐在身邊,緊緊的握著自己爺爺的手,聽著他那粗重沉悶的呼吸,眼淚不知不覺便流了下來……要是不是因為自己的任性,自己的爺爺便也不會大老遠的從金陵跑來杭州,也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
她下意識的沒有計較石遠,隻是將這一切歸罪到了自己的身上。現在她隻希望能快點回到金陵,隻希望自己的爺爺能快些好起來。
“轟隆隆”的一聲春雷,讓正在暗暗自責的白素貞嚇了一跳,而沉睡中的白清河也被驚醒了過來。
“方才……是打雷了嗎?”意識還有些模糊的白清河,有些疲倦的開口問了一句。
白素貞見到自己的爺爺醒來,這便趕忙擦了擦眼淚,笑著搖了搖頭道:“沒有爺爺,你接著睡吧!”
但白清河卻已經將自己孫女的行徑看在了眼中,知道她方才在哭,這便想要安慰一下她。但一張嘴,卻不由牽起來了陣陣的咳嗽聲……
“爺爺……你沒事吧?”白素貞見此,這便趕忙一邊拍著白清河的後背,一邊無比緊張的開口問了一句。說完,又從一邊翻出來一個用麻紙包著的藥丸,這是見自己的爺爺執意要離開菰城,她特意向城中的郎中討來的。
見白素貞遞來了藥丸,白清河卻猶豫了一下,因為這個藥丸味道並不好,而且還要含在嘴中,這讓他十分的難受。
但見到白素貞擔心的神情,他還是接過了那藥丸,含在了嘴中。這才終於不再咳嗽,看著白素貞微微一笑道:“我沒事,我還要看素貞你出嫁呢!”
以往白清河說起這件事,白素貞都會說些任性的話。可這一次,看著眼前無比憔悴,強作笑顏的白清河,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爺爺,回到金陵,等你病好了我就出嫁!嫁給誰都行,孫女再也不會任性了,爺爺你不要再操心這件事情了……”
見到白素貞的態度居然有了轉變,白清河這便像個孩子一般咧嘴一笑:“回去,我一定將石遠那小子給你綁來!爺爺知道,你喜歡哪個小子……”
白素貞臉色微微紅了一下,本來想開口爭論,但話到了嘴邊,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來。隻是下意識的透過車簾,看向了車外……
沒一會兒,被這聲春雷驚醒的白清河,也再一次沉睡了過去……
天色很快就要暗下來了,前麵不久便是一個小城,白素貞看著雨幕中若隱若現的小城,鬆了口氣。但她旁邊的白清河,呼吸卻更加的沉重……
才剛剛有了些起色的林家,此時卻因為南宮榮的“意外”去世,再一次沉浸在了陰霾之中。
廳堂中聚集的人已經散去,但南宮榮的屍體卻依舊放在林家的廳堂之中。
雖然春中的天氣不算很熱,屍體倒是不至於腐爛,但就這樣一直放在廳堂之中,卻不由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以至於,林家的家丁都沒有人敢去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