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年大慶分解之時,這位大皇子率人過了長江之後,按理來說,應該是將都城設在金陵才對。因為不論是從地理位置,還是從統治南土的角度來說,金陵都是要比更遠的杭州合適的多。但這位大皇子並沒有,他一直率人向南,到了杭州之後,這才終於像是放下心來了一般,將南慶的都城設在了杭州……
也是難怪這麼多年以來,雖然他一直在嚷嚷著要收複北國,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在防守——他心中對長江之北的北慶,以及這位將他趕過長江的同胞兄弟,心中是很畏懼的,他害怕失去。這種個人的不自信,從整個朝堂散發,傳遞到了南京的每一個將士身上。
沒有人願意為這樣的一個君主而流血,也沒有人願意保護這樣的一位君主。
所以說,這位南慶的皇帝或許是一個好皇帝,但那是在這大慶沒有分裂,遠在邊疆的二皇子沒有“背叛”的前提下。而現在,他絕對不是一個好皇帝,或者,應該說他做的很爛才對……
雙慶六年,距離立夏已經過去了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青蓮教的動亂終究還是沒有平複。在距離杭州並不算遠的菰城,青蓮教所率的數萬教眾,在與南慶最後的防線對峙了將近半個月之後,雖然還沒有攻破菰城,但這南慶的朝廷卻首先自己出現了動亂。
雖然一直以來,這南慶的朝廷與南慶的皇帝,就像是獨立的團體一般,對於南慶的地方官員從來沒有管理過,看上去總是有些無關主次。而且這次青蓮教動亂,加入青蓮教的地方官員更是不在少數……但最起碼朝中的“核心”官員一直以來都是按時上朝,想著對策的。
可現在,朝中居然也有人逃跑了!這位還沉浸在憑借石遠收複北國的美夢中的南慶君主,終於是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治理之下的朝政居然已經鬆懈至此了!
這一刻,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些進諫之言,他也是明白了百花的一片良苦用心……他曾經有過好好治理南土,整治朝綱,讓南土昌盛繁榮的機會。但因為他的急功近利,因為心中的不甘,太過想要收複北地的迫切,讓他受到了蒙蔽。他覺著自己或許可以攻過長江,這一份盲目的堅持,一直持續了五年,而這五年,也是讓這南土的黎民百姓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水以載舟,亦能覆舟。到今天這一步,可以說完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造成的。
隻是,站在一位君主的身份上來說,當他坐在那半麵龍椅上的時候。他即便是心中後悔,卻也不能讓這種悔意表現出來……他是一代君王,寧肯他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他才是他應有的心態。而他心中的這些悔意以及自責,在這樣的心態之必定會轉變,變成了怨恨。變成了對北慶皇帝的怨恨,變成了對石遠、百花的怨恨……
當年若不是自己的同袍兄弟背叛,這大慶就不會分裂,自己也不會將都城遷到這杭州。若不是因為石遠、百花不前來“救駕”,清剿這青蓮教的話,他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要被這青蓮教一幫烏合之眾逼到“亡國”……而這種怨恨,勢必會成為朝堂中一眾負麵的情緒,也注定將會有更多的官員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