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樂清。
海邊臨岸坐落著一處別墅。這一座別墅高共三層,從外邊看倒像是一個複古的中式樓閣,四周種的花草範圍很廣,隻是在這盡頭是一排雕琢精美的鐵的欄杆。林初華披著月光,倚著樓前支撐的柱子坐在精美的地磚上,雙手撫著階邊的青草,看著這一切,嘴角泛著一抹苦笑。
她如今年方二十三,對於他人來講,此時應是在坐在大學的教室裏,聽老教授講一絲趣味也沒有的課,偶爾逃逃學,做做兼職,打打遊戲的時候。而她,自從七年前開始,要過這些平凡人的生活已經是再無可能了。
從十六歲那年獲得的第一張博士畢業證書起,她的人生便變了樣。眾國的總統看中了她那點政治上的能力,想著要拉攏她,據為己用,隻管送了無數財物,她的同學也變得了一副阿諛奉承的嘴臉,就連她的父母也將她看成了生財的工具。
這一切都讓她無所適從。
她就那樣倚坐著,微弱的月光灑在她那張清麗的容顏上,原本並不算絕美的她,此時卻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有一種不可言喻的美。
悄悄地閉上眼睛,隻想暫時的放下疲勞,就這樣睡去。
夢裏,她身著素白的古衣,沿著山路走到頂峰。
一位白衣的老者端坐在棋盤旁邊的席子上,左手邊還放著一壺茶,桌角邊的杯子盛著青色的茶水嫋嫋飄煙。白衣的老者皺緊了雙眉,一手撫著胡須一手舉著黑子遲遲不落,想必是遇到了難關。
初華一步上前,看了片刻,便拿起一顆黑子落下。老者先是一愣,而後竟朗聲大笑起來。
初華見其如此,臉上也泛起了許久不見的笑,躬身說道:“初華冒犯,讓老先生見笑了。”
“無礙無礙,不過你也算是個心思細膩的。”老者輕笑道。
“老先生不怪罪就好。”又說道,“敢問先生尊號。”
老者看向遠方,撫著胡須說:“你也不必多問,日後自會再見。隻是,你在異界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該回去了?初華還想在說些什麼,可是卻突然眼前一黑,便昏昏沉沉,不知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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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臘八時節。
楚京豐陽城的街上人來人往,到處是叫賣著臘八粥的小販,行人也就隨意坐在街邊的小攤上,就著雪景吃臘八粥,享受一年中這獨有的一日。滿大街的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節日喜悅的氣氛,一派祥和太平的景象。
楚京京郊的平陽湖上各府畫舫往來。這平陽湖是當年開國的太祖皇帝在建京時專門為新貴們挖的大湖,因為京城四周的地勢可謂一馬平川,每天日出日落的風景也甚是好看,太祖皇帝曽率眾宮妃駕臨觀賞日出,而後龍顏大悅為此湖賜名平陽。如今,太祖皇帝早已馭龍西去,但這平陽湖卻仍熱鬧不遜當年。
湖麵在畫舫上遊湖賞景的大都是京城裏官商家的公子小姐,當今的皇帝陛下還專門調遣了兩隊禁軍來護他們的安全,畢竟都是權貴。
超一品相府的畫舫上,一名女子獨立在船頂的欄杆邊上,她手裏捧著退下來的一件銀白色披風,單薄的身子穿著不是很厚實的衣裳,目光投向遠方,靜靜的立著,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微風掃過,吹起了她鵝黃色的衣裙,頓時衣帶飄飄,再和著單薄的身子,仿佛隨時就要化作仙子駕雲而去了。
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名婢女小聲對身旁的另一名婢女說:“姐姐,真的要這樣做嗎?三小姐她可什麼都沒做呀!”另一位婢女麵露冷色,小聲嗬斥道:“不管她做了什麼,今天不趁著人多,沒人注意這邊,她身邊的人也不在身邊,推她下去,明天要死的就是咱們的爹娘,推下去了,還有賞可領呢!”這說話的是那三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姐姐叫蘭欣,妹妹叫蘭玉,兩人都穿著同樣款式的侍女服飾,長得很是相似,隻是這蘭欣的腰間用懸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玉石,看起來甚是突兀,虧得她也不嫌重,而一旁的蘭玉則看起來一副驚慌的樣子。
蘭玉怯怯地說:“姐姐,你去吧!我給你看著。”
“哼!就你膽小。我去就我去,到時候領賞都是我一個人的。”
蘭欣一說完就有些後悔了,畢竟殺人到時候死了可是要在地獄受閻王爺的刑的,但轉念一想,四小姐給允諾賞錢可不少,那死後也是死後的事,生前管那麼多做甚?想到這裏,蘭欣心裏就舒適了許多,看著船頭迎風而立的三小姐,眼睛一閉便衝了過去。
被推的人口裏的“救命”還沒喊出來便已經隨著身體淹沒在湖裏。冬日的平陽湖水透著刺骨的寒意,凍得她一句話都再喊不出來。其他畫舫上喧囂熱鬧,也沒人理會這一點點聲響。
蒼白而絕美的容顏、帶著恨意的眸子,湖中女子終於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身沉湖底之際,那緊閉著的雙眼驀地睜開,一眼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