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婉晴不明所以的問道:“知道什麼?”
付姑姑搖了搖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勸道:“少夫人,此處人多口雜,請隨屬下到後院詳談。”
鬱婉晴沒有立刻回答,淡淡環視周圍,樓閣的正門從表演一開始就已經關上,所有軒窗亦被鎖死。
沈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抬回了房間。
大堂中橫七豎八的躺著麵目可怖的死人,臉色慘白,七竅流出黑色的血液,眼窩深陷,皮膚皺褶,儼然被吸幹了精髓的僵屍。
幾個聰明伶俐的小丫鬟正嫻熟的處理著這些屍體,整理著一片狼藉的大堂。
幾個雜役正在折磨黑蝶的屍體。一個人挖出了他的心,切成碎片,揚手扔給身側的狼狗;一個人用帶著倒鉤的皮鞭瘋狂的抽打他,直到體無完膚;一個人熟稔的揭下他臉上的那層皮……
鬱婉晴隻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
柳倩然盡管前世接觸過人體解剖,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到底是有多殘忍,到底是有多少深仇大恨。
“莫不成,還真要挫骨揚灰才罷休?”鬱婉晴忍不住蹙著眉頭問道。
“挫骨揚灰?”付姑姑麵色凝重的看著黑蝶慘不忍睹的屍骸,狠狠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那都是便宜了他!”
鬱婉晴一怔,悄悄看了一眼柳倩然,唇角輕輕向下一扯。
柳倩然瞥了她一眼,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妄加評論。
“少夫人請。”付姑姑沒有看見她們在身後無聲的交流,徑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為她們帶路。
鬱婉晴點點頭,與柳倩然一同快步跟上。
後院,伊品公子上次帶他們藏身的那間密室。
此時,一個巨大的翡翠棺正安然的橫在那裏。
鬱婉晴和柳倩然均是一愣。
“這,這是……”鬱婉晴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指著那偌大的棺槨,轉頭向付姑姑詢問。
付姑姑神色一黯,低聲答道:“那是少主。”
“不可能,不可能……”鬱婉晴僵硬的擺著手,連連向後退去,快速的搖著頭,連蒲扇般的睫毛都在輕輕顫抖著。難以置信,幾天前還出生入死的莫逆之交,現在竟然會陰陽殊途。
柳倩然見狀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付姑姑隻道她是傷心過度,寬慰道:“少夫人請節哀順變。如今少主大仇已報,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
“報仇?”鬱婉晴緩過神來,仍有些有氣無力,突然眸光一閃,站直了身體,反問道:“你是說,他是黑蝶害死的?”
“正是。”付姑姑雙拳緊握,痛心疾首道,“早知道,屬下應該拚死阻止少主去當什麼才藝大會的評審。不然他怎麼會中了黑蝶的毒針?”
五雷轟頂。鬱婉晴隻能用這個詞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
才藝大會,一幕幕記憶猶新的情景,仍曆曆在目。
那充斥著會場的濃煙,黑蝶他那狂放的冷笑,細密如雨的銀針。
她看準時機拋出了一根涅槃針反擊,背後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一個溫暖的胸膛突然擋在了她的身後……
回憶到這裏,鬱婉晴伸手捂住了嘴巴。
是她忽略了,他幾不可見的的顫抖。
是她忽略了,他變得更加蒼白的臉色。
是她忽略了,他聲音中隱忍的虛弱。
一顆滾燙的淚珠,裹挾著痛惜與懊悔,從眼角緩緩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