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能感受到，月影廳的每一根木頭都在呼吸。摩挲的葉子在竊竊私語。溫潤的黑玉從地表長出來，形成一個水盆狀的鍾乳石。裏麵盛著同樣烏黑的夜影之水，唯有一輪金黃彎月，在水波中央飄蕩。
嘉文抬起頭，今晚的天空同樣沒有月亮。
“你看到了什麼？”那曼妙的身影低頭凝視夜影之水，嘉文很好奇祭司眼中的語言。
先知的魔法。諸神一定是瘋了，那些隻存在曆史與傳說中的魔法似乎一晚上都複活了。
海薇沒有說話，嘉文試著踏出一小步，腳下的植物果然暴長起來，帶刺的黑玫瑰將鋒芒對準了入侵者。
“我什麼都看不到，隻有自然之神的哀樂，那是戰爭的預警。”海薇的肩膀在戰栗。嘉文一抬腿便被刺了個激靈，鮮血順著那小孔止不住般往下流。
從海薇手中散出的綠熒光抹平了嘉文的傷口，嘉文咧咧嘴：“你真是神醫在世。”
“但卻救不了你的心。”
“我不懂，我的心對你是坦誠的。”
“你在戰爭古樹麵前沒有說實話，至少沒有說出全部。”海薇終於抬起了頭，雙眸漆黑如夜。
“你的眼睛。”嘉文又試著踏前一步，這回沒有玫瑰的刺來迎接他了。
“我的眼睛很好。”海薇道，“我們在談論你。”
是的，嘉文在戰爭古樹麵前並沒有袒露他所知的一切，他還有很多隱瞞，為了避免眼前的人卷入戰爭。
“你依然不信任我們。”海薇仰起頭，被說中的嘉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你們不可能打贏任何一場戰鬥，談何贏得整場戰爭。”嘉文承認戰爭古樹很強大，但是它們太稀少，光靠信念不可能擊垮索拜那丁。
“你並不了解我們。”一個高精靈從月影廳的大門進來，背後跟著一個胡子霜白的魔法師。“但是我可以讓你了解。”
白爾斯與符文師肖恩·詹姆斯，應該就是這兩個了。
海薇曾經提起過這兩人，一個是久經沙場的戰士，一個是魔法高深的符文師。麵前這個衣著破舊，身形單薄的老者或許是他們唯一一個戰鬥法師了。嘉文無法想象一個符文師如何麵對魔法軍團的轟炸，沒有魔法師支撐的士兵將麵對來自四麵八方的魔法攻擊，強化係魔法很快就會耗盡戰士的魔能，然後死去。
“你應該帶皇子出去看看。”肖恩·詹姆斯冷聲道。嘉文一愣，出去？月影廳坐落在山穀口的高崖上，山穀隻有寂靜的戰爭古樹與大食部落的點點營火。
是出去看他們實力有多單薄嗎？
“跟我來，皇子，我叫白爾斯，想必海薇已經介紹過我了。”高精靈衝嘉文點點頭，走出了月影廳。
外麵隻有漆黑的風與大食部落的營帳。嘉文卻沒有看到白爾斯，他回頭四望，在山崖的另一邊看到了高精靈。
“這邊隻有樹······”嘉文硬生生把下半句話吞進喉嚨裏，一條火龍般的隊伍迤邐而來，雖然隔著不短的距離，嘉文還是看清了走在隊伍前頭的獸人。他騎著座狼，與人一般大的寬刀閃爍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