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站住……”
隱隱約約的,長街的盡頭傳來蒼老的、帶著顫抖與喘息的呼喊聲。
上官語奇怪的站在馬路邊張望,清晨的街市,大雨一陣一陣的下個不停,行人稀少,偶爾,有車輛急急的駛過。
忽然,她的身子被背後的衝力撞個正著,急急的穩住搖晃的身形,習慣性的伸出雙手穩住撞來的物體。低頭看去,是一個神色慌張的小少年,關切的問:
“小弟弟,你沒事吧?”
小男孩子眼裏閃過驚懼,掙脫上官語的雙手,如同小泥鰍般飛快的向遠處跑去。
“站……站住……”
朦朧的雨簾中,上官語錯愕的看向前方狂奔的小身影,又看看追過來的六旬老太,忽然明白了過來。同樣飛快的在大雨的市街上跑了起來,追向小男孩子。
“放……放開我……臭婆娘,你放開我……”小男孩子被上官語逮住,唇舌與手腳並用的掙紮。
“小小年紀,不學好……”雖然雨傘早已被丟落一邊,渾身濕答答的,很不舒服;雖然小男孩子張牙舞爪,鋒利的指甲在她手臂上留下鮮紅的印記,上官語還沒有鬆手的意思。
“你這個……死崽子……又偷錢……我……打死你……”老太終於喘息著蹣跚趕來,劈頭蓋臉的罵著,揚起手掌。
“大娘,把錢包要回來就是了。”上官語忙阻止,畢竟,小偷也隻是一個小男孩子。
“姑娘,謝謝你……他,不學好……爹娘死得早……沒人管……我一個老太婆……”老太傷心的臉頰雨水與淚水縱橫交錯。
“他……你的小孫子?”上官語結舌。忽然,手背一陣火辣的疼:“哎唷!”
“姑娘?”
兩雙眼睛同時看向血絲溢出的手背,雨水打在傷口上,更是鑽心的疼痛,上官語不禁擰緊眉頭。
“臭婆娘!多管閑事!”小男孩子逃出老遠,惡惡的罵著。轉身向窄窄的巷弄跑去,卻被一抹身影擋住去路。
“死崽子……姑娘,對不起……對不起……”老太惶惶的道歉。
“把孩子帶回去吧!”冷然的男聲在上官語頭頂響起,上官語慢慢的抬起頭來:“連翱?”
連翱看她一眼,低頭警告小男孩子:“現在,乖乖的跟著婆婆回去。再跑的話,可沒這麼好運,嗯?”
小男孩子被森然的眼神震住,乖乖的點頭。
連翱取出錢包,拿出一疊錢,給老太:“好好的教育孩子。雨也下大了,你們走吧。”
“這……”老太看看受傷的上官語猶豫。
“大娘,沒事的。你帶著小孫子回去吧!”上官語忙道。
“謝謝……謝謝……”
看著老太帶著孫子消失在雨幕裏,上官語無奈的搖頭,似自喃,又似在對身邊的連翱說:“孩子很可憐,不是嗎?”
“上車吧!”連翱瞟一眼她的手背,彎腰拾起她掉落的雨傘,徑自向車子走去。
“哇……嘶……輕點……輕點呀……不用酒精,好不好?”
醫院裏,連翱眉頭再一次皺起的看向鬼哭狼嚎的上官語。
“小姐,不上酒精,傷口會感染的!”年輕醫師放柔力道的繼續為傷口塗抹酒精,“傷口這麼深,難怪這麼疼了!”
“是……是的……痛……痛死了……”上官語齜牙咧嘴的附和,不滿的瞟一眼臉色臭到極點的連翱。真是沒有人性,她都痛成這樣了,也不安慰、安慰!
年輕的醫師看一眼不遠處沉穩的男子,再看看甜美的女孩子:
“放心好了,今天痛一痛,過幾天就會痊愈的。”
“真的嗎?不會留下疤痕?……”
“我保證!”
“嘶……嗬嗬……謝謝……”
連翱臉色日漸深沉,她就這麼不安分嗎?來趟醫院,包紮傷口的功夫,也要聊得這麼火熱嗎?
“這是我的名片,你明天過來時,再來找我!”
上官語笑逐顏開的接過名片:
“那明天見啦!”
“再見!”
走廊下,上官語追上連翱的腳步:“今天,謝謝你了!”
她嬌小的身子披著他的外套,雨霧中更顯小巧與純真。他皺眉:“你家住哪裏?”
“你別老是皺眉頭,好不好?笑一笑,又有什麼關係!”上官語跟在他的身後,很是不滿他的神情。
“你家住哪裏?”
“你要送我回去?”
“你這個樣子,還能見人嗎?”他回頭看她,反問。
“我!……”上官語直覺要發怒,在低頭看向自己濕透的衣服後,心虛的裹緊他的外套,怯怯的看向他,小心翼翼的說:“我不能回去的。”
連翱不說話,隻是盯著她,等她繼續往下說。
咬一咬唇,上官語據實相告:
“我不能被老媽抓到的,她要讓我去相親。”
“所以,一大早,孤魂野鬼樣的在街上溜達?”他眯眼問。
她吸吸鼻子,尷尬萬分的撓頭:“我前腳剛出來,老媽就後腳趕到我租住的地方了……好險!幸虧我昨晚調了八個鬧鈴……”順順心口,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呢。
“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