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邊的工作忙完,上官語雙眼漫無目的的瞟過落地窗,沉沉的夜色裏,空氣中彌漫的是桂花清香。時間過得真的好快,眨眼,又一個八月來臨。而她,重新回到市場部也快四個月了;在外人眼裏,她依舊是那個有些聰明,又有些可愛的上官語,依然會與之揚抬杠,依然會與金遠結伴尋找美食,也越來越習慣一群女人聚在一起瘋狂的蹦迪、肆意的大笑……
之揚一次又一次的看著她放肆的笑容,試探著說:“小語,如果在公司裏沒有發展前途,還是趁早離職吧。你是新聞係的高才生,不應該埋沒在小小的秘書室裏,更不應該長久逗留在商場裏。”
她不是不知道之揚的擔心與隱憂,她笑顏如花、笑如煙花:“怎麼?怕我功高蓋主?你經理的位子不保?”
之揚一次又一次的搖頭,說:“小語,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她微笑不語。其實,她又何嚐看得懂自己紛亂壓抑的心?明明知道,他不會愛她;也知道,她的愛隻能深深的埋植在心底,愛得絕望卻又難以舍棄。明明說過,要放棄的!可是,如果愛真得那麼容易斬斷的話,何來這麼多的煩惱與憂傷!
工作的間歇,狂歡的低眉抬首間,她總會一次又一次的對自己說:“上官語,沒事的。愛他隻是你自己的、一個人的事情;是你獨自想望他時顫栗的歡與痛,與他無關!”
深深的呼吸一口氣,上官語將視線收回。不想了,時間還早,不如去電影院看場搞笑劇吧!
從電影院出來,已是深夜時分。電影很好笑,至少,她是一直笑著看完的。
路過一家酒吧,上官語無聊的讀著店名——瞬間遺忘,不經意的透過落地玻璃掃過去,然後,她的腳步生根般的再也無力抬起、前行。那個臨窗而坐的男子,分明是他呀!她靜靜的看著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沒有人相陪,隻有他。是悶酒?苦酒?又與情兒吵架了?
明明知道,她不該過問的;明明曉得,他不會樂意見到她的……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與腳。
有白皙小手按住他倒酒的右手,連翱抬頭,定定的看向眼前的人兒,搖搖頭,似在夢囈:
“我醉了?”
取走他手裏的酒杯,上官語微皺眉,語帶雙關的安慰:
“喝酒不要超過六分醉,吃飯不要超過七分飽,愛一個人不要超過八分。你這個樣子喝酒,是很傷身體的。”
因為全心的愛著他的妻子,所以才會有過多的傷與痛嗎?愛,有多銷魂,亦有多傷人啊!她上官語,何嚐不深受其苦!而他的妻子,比起她來,是多麼的幸福!有那麼一個堅毅的男子,為她傷懷、牽念、借酒消愁。
連翱醉眼迷離,問她:
“愛,是什麼呢?”
上官語略微沉吟,輕聲的說:“愛,什麼都不是,隻是一種感覺。為他的幸福而高興,為使他能夠更幸福,而願意做一切需要的做的事,並從中得到快樂!”
他忽然笑了,低沉的悶笑,聽得她心碎。
“不是,愛是一種病,瘋病!”他指指自己的腦子,繼續說,“它會讓一個正常的人頭腦失控、抓狂。”
“你醉了!等等,我找人送你回去。”上官語低頭從包裏取出手機。可惡,之揚居然關機了。看看比爛醉如泥好不到哪裏去的連翱,上官語真是上腦筋了。可是,夜已深了,她不能扔下他不管。
“呼!累死我了!”在出租司機的幫助下,終於將連翱扶到她的小屋,安置在唯一的一張床上,上官語無力的坐在床緣。
連翱眯眼看著她,忽然伸出手,她一個重心不穩,上半身跌進他懷裏:
“你是誰?”
“我……”上官語囁嚅,不知該說什麼。他在醉酒狀態,不認識她,也好啊!
他不等她回話,輕咬她的耳朵,醉語呢喃:
“我一定是醉了……在夢裏了……你怎麼會是她呢?……她……沒有我,活得自由自在……我又是誰?……愛嗎?不愛嗎?……嗬嗬……”
上官語雙眼噙淚,她不要再聽了,她不要他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的傷懷落魄。
微撐起上身,小手捂住他的唇,許久,將唇印上他的唇,他的唇舌間盡是濃鬱的酒氣,醉了也好呀!沒有侮辱,沒有不屑……
連翱醉眼看向淚眼朦朧的她,雙手環上她的腰,與她唇舌共舞。
他反身將她壓在身下,在她的唇畔、下巴、脖頸留下細細密密的吻。
即使知道他將她錯當他的妻子,沒有關係的,愛不能證明什麼,隻是一種感覺。上官語看向他,眉眼裏是無盡的深情與笑意:
“是的!我愛你,一直一直的愛你,愛你……”
他如孩子般的笑了,她從不曾見過那樣的笑在他堅硬如刀刻的臉頰出現過,明朗、炫目如同午後秋陽。她的心漸漸的融化……
樓下,有歌聲遙遙傳來:
當我抱著你的時候/窗外風起黃葉飄落/以為是浪漫/原來隻是有心在飛走
不懂情人心裏想的/愛就瞎了也迷路了/想摸索什麼/摸到你手心裏的沉默
最癡情的男人像海洋/愛在風暴裏逞強/苦還是風平浪靜的模樣
卷起了依戀那麼長/揮手目送你啟航/到你覺得我給不了的天堂……
歌聲裏,他沉沉的睡去,上官語靜靜的看著他的睡眼,好久好久。
隔日宿醉醒來,頭腦昏沉的連翱看向身邊的環境,再看向方之揚。
“醒了?沒想到咱們連總經理也有一人喝悶酒喝道宿醉的一天呀!”
懶得追究方之揚的調侃,他啞聲問:“這是哪裏?”
“那你先告訴我,你還記得什麼?”
撫撫自己脹疼的太陽穴,連翱搖頭。他記得自己去酒吧喝酒,然後……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是在夢裏……一時是記不起來了。
“你喝醉了,然後被你的員工正好走過,發現了。”
“誰?”他沉聲問。
“金遠!”
“一次性給我詳詳細細的說完。”連翱皺眉。
“金遠原本是讓小語打電話給我來你領回去的,不過,我正在辦事兒,關機了;他們沒有辦法,就將醉得跟爛泥樣的你帶到這裏安置了……在你醒來前半個小時,小語跟我聯係上,我就來領你回家嘍!”
“這是哪裏?”他眼底閃過異樣的情緒,不是夢啊,他真的在酒醉後見到她了。她與金遠?身側的五指握拳。
“小語租住的地方。”方之揚語不驚人死不休,“別再問了,你能走嗎?快走吧,小語不想回來後還見到你在這裏。”
“她人呢?”額角青筋顯露,他問之揚。今日是周末,她應該不會是在公司裏。
“哪個他(她)呀?金遠?小語?”方之揚裝傻。隨即,在連翱顯失耐心的怒意下,忙道:“小語回她爸媽那裏去了。”
“你走吧。”沉思片刻,連翱對方之揚揮揮手。
“你不走?”方之揚不解、疑惑。
“我有腳,自然會回去,需要你來領我回家嗎?”連翱沒好氣的問。
方之揚摸摸鼻子,算了,某人有起床氣加宿醉氣:“那你盡快走人啊!”拍拍屁股,走人。
連翱撐著頭,腦海裏關於昨夜的記憶,好似鎖在迷蒙的一層霧裏,總是看不分明。這是她的小屋嗎?而他,在她的床上躺了一夜嗎?所以,夢裏處處是她的影子了?他下床,有什麼東西應聲而落,掉在地板上。他彎身拾起,小巧的一隻心型耳鑽在破窗流瀉而下的陽光裏灼灼發光。他放在掌心,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