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下了幾天,說冷就冷了。
溫玉昕穿上她最暖和的一件中衣,又穿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茶色外衣,然後鼓起勇氣找到縣令夫人,低聲下氣的說想為夫人祈福。
縣令夫人本來看她極不順眼,聽她說的懇切,不由的有些心動。心想嶗山不遠,不過半天來回,縣令政務繁忙,哪有時間管理家裏的瑣事。溫玉昕一向還算安靜,又沒有錢,不像是會逃跑的,便叫人安排了車輛送她去。等溫玉昕真的走了,她忽然又想,如果溫玉昕不回來就好了。
這天晚上,車夫一個人回來了,彙報說,溫小姐被道長說服,要在道觀裏為夫人祈福七七四十九天。縣令夫人高興至極,幾乎難以掩飾自己的愉快心情。她在屋裏繞著桌子踱步好多圈才平複情緒,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去告訴縣令。
縣令本來對溫玉昕的事情就不怎麼上心。既然溫玉昕自己想在道觀呆著,那就呆著好了,反正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她就回來了。
孰料這個時候家裏來了一個人。這人自稱是溫玉昕的未婚夫,是阜城人。縣令有個在阜城的親戚,一打聽才知道,這人果真是溫玉昕的未婚夫。這回可不妙了,溫玉昕在道觀裏祈福,肯定不能馬上回來。這天不是女觀開門見男客的日子,汪梓季非常禮貌的請縣令允許他叨擾幾日,因著這個人是溫齊滿的準女婿,縣令滿口答應。結果家裏走了一個大小姐,又來了一個大公子,縣令夫人氣的在心裏罵了溫玉昕好幾萬遍。
好在汪梓季不是個窮光蛋,他出手闊綽,乍一來就給縣令家添置一些家飾,於是也就不討人厭了。
溫玉昕這次在道觀的身份是香客。雖然她的清掃工作做的依舊很慢,很多道士都不屑和她一起幹活,但是至少沒人嘲笑她了。溫玉昕到道觀的當天,曾經有人告訴她,隻要她願意,隨時可以離開道觀,有人雇好了車船等待她,送她去薛家島。可是她執意在道觀裏住下了,她知道施承桓是好心,可是她不願意更加麻煩他。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磨礪,她漸漸感悟到,自己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人,她在自己家況且是個麻煩,在別人家更是累贅。
施承桓那邊呢,對溫玉昕的選擇確實是有些捉摸不透。他生平最擅長戳度人心,偏偏到了溫玉昕這裏就完全失算了。她看上去柔弱無力,內心卻滿是主意,還偏偏是他捉摸不透的主意。施承桓怎麼可能猜到,溫玉昕在道觀裏受過莫大的委屈,竟然會主動又去長住呢。
不過施承桓馬上就有別的事情操心了。他並不是個安於碌碌無為的人,這也就注定了他到薛家島看到一片荒涼和貧窮的時候,無法自抑改造小島的念頭。於是他發動島上的居民,一起做了一番短期規劃,並立即開始著手實施。
如此折騰了五天,這一天他忙到特別晚,回到住處累的脫了衣服就倒下睡覺了。這天夜裏下了大雨,外麵海風肆虐,他睡的特別沉。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溫玉昕乘著海風飛到島上來找他,兩人站在小島的製高點,溫玉昕溫柔的看著他,一陣風吹過,她瘦弱的身體支持不住,順勢投入他的懷抱,用力的吻他。他的嘴巴不能自控的回吻她,她的吻像一把刀深深的插入他的心裏,她的手在他背上溫柔的滑過,讓他禁不住緊緊抱著她。
他翻了個身,推開身上的人,抓起衣服迅速穿上。
師妹鬼魅的笑著道:“我真喜歡你這脫衣服睡覺的習慣。”
“你!”他想到自己竟然睡的這麼沉,不禁後怕。
“你夢見了誰?”師妹諂媚的笑,“該不會是我吧!”
“誰讓你來的!”他剛問完就明白了,“汪宇司去找師傅了?”
“不錯。汪事主很大方,開了二十倍的價格。他約你今天見麵,我來就是告訴你地點。”
他不停的吐口水,覺得嘴巴裏很髒。
師妹看著他,冷冷問:“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很不禮貌?”
“對別人也許是不禮貌。對你,我隻怕做的再不禮貌,你還是會有更過分的下次。”施承桓厭惡的說,“雪妙怡,你是不是個女人,怎麼連起碼的一點貞潔觀都沒有。”
雪妙怡仰天大笑,笑完了說:“你是說我水性楊花?剛好,我有好幾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可惜我現在不知道先說哪個,不知道你想聽哪個。”她見施承桓對她的話不感興趣,便故意大聲說,“你知道嗎,溫玉昕要去青樓賣身了。”
施承桓正在往外走,聽到她說這話,停住腳步問:“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你現在回去也找不到她的。”
“我沒說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