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興和蔣奎蔣義等人跟著張瀚,一行八人騎著馬一樣在山間道上艱難而行,度怎麼也提不起來,從申時初刻走到傍晚快黑了,距離東山會的鐵場還有二裏多路,從山這邊看已經近在眼前,可算算還得走兩刻鍾才能到,這一段距離有相當長的路段還不能騎馬,隻能拉著馬走。
“以後人力和財力足了,叫幾千人來修路就是。”
張瀚倒是很從容,這些地方其實已經有路,拓寬,用條石沿一邊固定,不使雨水衝跨路麵,再灑上用過的焦炭一類,壓實壓平,一條象樣的好路就出來了。
算算也就是花萬把兩銀子的事,可惜大明官府是不會來做這樣的事情,隻能靠士紳自籌資金和動人力。
“東主心……”
這時蔣奎猛喝一聲,將張瀚用力一推,一支箭矢從各人耳邊掠過,箭杆還在顫抖,出嗡嗡響聲,幾乎是電光火石一般,這箭就這麼飛過,然後插在一堆碎石中,出啪的一聲巨響。
“哪來的賊人!”
蔣奎和蔣義等人看到東主幾乎受傷,各人眼都紅了,梁興和張瀚從馬上拉出火銃,蔣家兄弟等五人分散開來,蔣家兄弟每人一個圓盾,腰刀也抽出來,縱步向前。
這時有個女聲嬌呼道:“戚,搞這麼大陣仗做什麼。”
這時張瀚和梁興的火銃都裝填好了,也搠實了彈丸,梁興已經把火罐吹著,點燃了火繩,聽到聲音下意識的就想打,張瀚伸手止住他,道:“不要急,看看再。”
這時一個穿著青色獵袍的女孩從十幾步外的灌木從中鑽出來,雖穿著男裝,模樣也狼狽,不過眾人都看的一呆,身姿窈窕,麵容如玉,眸子又大又亮,眼瞼也很好看,臉的線條很柔美,卻又帶著一點野性,看著張瀚等人時,眼睫毛一挑一挑的輕輕顫抖,臉上滿是笑容,帶著一點調皮的味道。
這當然就是孫玉娘,她瞞著娘親和父親出來,就是要看看張瀚是什麼樣的人,居然折服了東山會,使父親唉聲歎氣,大哥也一籌莫展,她心裏倒滿不服氣,東山會這麼多年和韓家鬥來鬥去,最終叫一個外地來的子給壓服了,什麼道理?
孫玉娘很好勝,也不乏女孩子的幻想,她想著憑自己的射術身手折服那個叫什麼張瀚的東主,最好將他給嚇走。
當覺張瀚帶著不少從人,一箭過後那些人反應很快,身手十分敏捷時,孫玉娘知道自己打錯主意,她倒也機靈,索性就直接站出來,看看張瀚會拿她怎樣。
這時孫玉娘身手又出來幾個人,都是跟她出來的從人,其中有個壯實的護衛張瀚一眼就認了出來,孫安樂和孫敬亭出門時帶過這人幾次,這是東山會的一個護院,名字張瀚記不得,人卻一眼能認的出來。
張瀚又好氣又好笑,看著眼前眉目如畫的少女,皺眉道:“你是孝征兄什麼人?”
玉娘吐吐舌頭,道:“你居然把我認出來了?”
“廢話。”張瀚沒好氣的道:“你和孝征兄眉目很象,況且你身後的人我也認得……這算什麼,東山會要和我翻臉結仇?”
“不是,不是。”孫玉娘隻是一時逞能,這時見了張瀚,自己心頭倒一陣混亂,感覺心跳的厲害,原本有一些的敵意都不知道哪去了……她沒想到,所謂的少東主居然是這麼年輕,看起來年紀和自己也差不多一般大。張瀚穿著玉色的直綴,頭上一頂唐巾,雖不是特別英俊,但模樣也頗過的去,特別是有一種少年人久在上位的獨特氣質,令玉娘有些心煩意亂。
“他怎麼好象有些瘦……”少女混亂的想著。
“嗯?”張瀚卻對眼前少女的模樣有些不解,疑惑的打量著對方。
“咳,”孫玉娘道:“聽我爹和大哥少東主射術不凡,我是來討教的……”
這算什麼荒唐理由……張瀚哭笑不得,不過他接著眼神一凜,已經將火銃舉了起來。
孫玉娘還在迷茫著,她身後的護衛趕緊上前,大聲道:“張東主請恕罪……”
張瀚沒理會,火繩剛剛就點燃了,他扣動扳機,那個護衛大驚失色,下意識想擋在玉娘身前,孫玉娘卻沒有反應過來,她不大敢相信,張瀚居然為這一點事就銃打她,這叫她心裏有一些難解的痛苦,而生命的威脅在此刻反而不是第一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