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明道:“東主預備解多少出去?”
“眼看就要收秋稅,全部解到各地的收糧點去,叫他們膽子大些,別太膽。”
“……好,這事我要和老蔡商量著辦。”
“嗯。”張瀚點點頭,沒有再交代更細,底下這些人用著就是用他們的特點,點撥他們的不足之處,督促他們進步,凡事要是親力親為,以和裕升現在的攤子,累死他也忙不了那麼多事情。
現在是八月中,張瀚默算一下,收的糧食從夏初開始,到現在已經有過三十萬石,加上雜貨布匹,還有這些庫存銀,還有在靈丘的投入,目前和裕升的家底已經接近三十萬兩,和去年四萬多不到五萬的家底比起來,整整翻了六番。
這個成績,已經很是可以叫他驕傲和自豪。
盤過庫,看過帳目,張瀚對自己目前的家底也算有了譜,他將要出塞,自己有多少籌碼也得心中有數才是。
目前帳局的生意和騾馬行的生意都穩定了下來,在新平堡往西是一條直線,直抵殺胡口,沿途有十幾個大型軍堡,其中有一個大型馬市,五個市,再往東南抵大同,還有往成衛的另一條大道,直抵靈丘一帶,再就是往太原和更南的山西各府的通道也打開了。
往張家口的黃金商道是現在賺錢最多的地方,每都有山西和陝西的商人往張家口,他們不便攜帶巨款,張瀚的帳局給了他們安全保障,增加上一些成本換一個安心,很多人都選擇了與和裕升合作,而且多半一次合作後,幾乎每個月都會有銀錢往來。
目前每個月的帳局收保額都在大幅度的增加,利潤已經過三萬兩一個月,這是一筆巨額收入,就算是那些親藩開在京城通州的大型錢莊也賺不到這個錢,騾馬行因為鋪的網點更多,每日的利潤也從三四百暴漲了一倍,達到七八百左右,每月也有近兩萬的收入,但因為網點越多,需要的騾馬和人手也就越多,設立新的分店的投入需得時間賺回來,暫時來,騾馬行的利潤能存下來的還是很少,甚至很多時候賺的錢還不夠開銷。
糧食和雜貨,布匹,營業額也比以前多的多,但更多的是大量的庫存。
慕名想來與和裕升打好關係的商人不在少數,也有一些頗有實力的大商家,但張瀚的主意是要做走私貿易,賣給這些內地商人的利潤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張瀚在前頭走的時候,楊士明跟在身後,眼中的光芒也是十分的複雜。
這個東主,去年到店裏時,他和李玉景都不大看的上眼,以前就是個書呆子,也沒見有什麼特別的長處,到了店裏,三個掌櫃也不服氣,恐怕這東主遲早得換人,當時他對張瀚也是愛理不理,冬時冷,張瀚在外頭冷了,有時候笑嗬嗬的到他和李玉景呆的屋子裏暖和一下,屋裏有火盆,張瀚伸手烤火,一邊笑著和他幾句閑話,當時他也是愛搭不理,雖不能對東主不客氣,可畢竟心裏還是把對方當一個毛孩子。
現在這“毛孩子”卻是氣宇軒昂的走在自己頭裏,自己隻能亦步亦趨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頭,而更可悲的是,自己還不是跟在最核心頭的一群人裏頭……一想到自己當初的表現,錯失了好時機,楊士明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子!
……
快擦黑時,張瀚從其餘幾個庫回來,算是查驗完畢。
李玉景還在帳房裏把各種明細帳目都備好了,預備一會和張瀚一起看帳,楊士明和其餘的管庫這時才鬆了口氣,包括看守庫房的鏢師們在內,種種細處都沒有什麼錯處,張瀚也是滿意,各人都鬆了口氣。
“東主,人都帶來了。”
張瀚沒有回東院……東院是騾馬行和鏢行和校場所在,地方最大,南北千多步,幾乎是從堡的南牆到北牆,東西三百步,占了新平堡一塊極大的地方,如果不是張瀚現在的實力,光是有錢也別想買下這麼大的一塊地方來。
西院就是庫房區,南院就是原本的老店擴大了一些,東西南三個大院,占了原本新平堡北街很大的一段街麵,好在東院是往北擴大,那邊是原本的貧民區和一些菜田,若是往南,那是北街和南街的銜接,要麼是商號要麼是住宅,還有幾個型的廟宇,縱是張瀚實力再強,手頭銀子再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都被王長富帶到了西院,都是目露凶光的精壯剽悍的漢子,多半是戴著氈帽,穿著灰袍勁裝,腰間束帶的利落打扮。
當時一般的人,商人是商人的裝扮,百姓是百姓的裝扮,士子又有士子的穿戴,基本上屬於什麼階層,從打扮就能看的出來。
眼前這些人,走在哪裏兒,都是能叫人一眼就看的出來,這是一群邊軍漢子。
特別是這些人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陰冷之氣,聚在一起時,身上的氣息叫人覺著冷,眼中的目光更是叫人有些害怕,這是殺過人的人,而且,殺的還不止一人兩人,隻有經曆過殺戮的漢子,才會在眼裏和身上帶出這些叫人害怕的殺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