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居正的時代、開始在私邸裏辦理公務,而且很少走正式的程序,都是由張居正任命的督撫寫私信來,張居正以私信回複,這樣繞過了內閣的同僚和司禮,少扯皮,多辦事,這是張居正的人生信條,不過這樣的做事辦法也給了人攻擊張居正擅權的理由,最少內閣私下被稱為宰相,實質上隻是皇帝的私人秘書,內閣大學士沒有統馭六部的權力,隻是在朝廷無數次的扯皮之後,內閣大學士可以兼任尚書,最少在名義上有了管理的權力而已,張居正連這一層關係也繞過去,他的行政效率當然高的可怕,十年間做了無數的事,可在張居正被萬曆清算之後,不論是張四維還是申時行都是主張還政於主上,就是把高拱張居正時代內閣搶下來的權力再兩手奉還,他們希望恢複子治事,大學士從旁輔助的模式,而不是高拱和張居正那樣的大權獨攬。
但萬曆十五年後皇帝開始與群臣鬥氣,懈怠政務,早朝已經廢棄多年,根本就沒有朝會這一,午朝也被取消,皇帝也根本不召見大臣詢問政務,不要那些臣,就是很多六部堂官從頭到尾沒見過皇帝長什麼模樣的也大有人在,有的大學士從上任到卸任也沒有見過皇帝,這在大明簡直是駭人聽聞的事情,可萬曆就是幹的出來。
奏本也是經常不批,萬曆對不合心意的事情就是選擇用“留中”的方式,也就是皇帝不讚同,也不反對,也不提意見,就擱在那兒,把奏折給“淹”了。
甚至除了幾封有名的奏疏外,皇帝對辱罵自己的奏折也幾乎不理,照舊“留中”了事。
很多後人萬曆在深宮不理政務,大明運作正常,東南還十分繁榮,物價不高,除了三大征外下太平,明萬曆的掌控力高。
其實就是萬曆就是隻做對了一件事:內閣要保持正常運作。
除此之外,皇帝關注的就是軍國大政,也就是對大明和他的皇權有威脅的事情,他務根本不加過問。
這樣的情形下,加上沒有早朝,方從哲每呆在內閣的時間也變的很短,如張居正當年做過的一樣,很多事情方從哲隻能在私邸解決,並且是通過非正常的渠道。
時人也理解方從哲的苦衷,所謂嘔心瀝血,不過如此。
門政上的趕到內宅書房的時候,方從哲也正在同府中的管家話,管家站著,在窗前還有一個青年也站著,臉上滿是畏怯的表情,方從哲的右手處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士紳,這是浙黨的後起之秀朱大典,他剛從地方調任到京師,朝議可能叫他入都察院,要麼就是擔任給事中,不論是任何職,都是終南捷徑,朱大典將來定然無法入閣,但也很可能位至六部堂官或是出任總督,巡撫,因為他官聲好,能力佳,儀表談吐都很出眾,在浙黨他已經是中堅力量,這樣的官員是注定要升上去的。
朱大典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藍色錦袍,腰間係著紫色絲線,頭上是一頂青色的貢緞折上巾,上麵飾著一塊碧如水的綠玉,臉上的神色倒是十分從容。
方從哲頭上戴著一頂元青色的唐巾,並沒有飾玉,身上則是一身青色的道袍,腰間一根犀角帶,身上的打扮也是普通士大夫的家居服飾,隻是他為官多年,算是青年時就得誌,現在又是宰執下的輔,身上自有一種常人很難企及的威嚴氣度,他麵色白皙,臉很清瘦,胡須留的很長,但並不厚重,完全不是當年張居正的那種滿臉大胡子的美髯,這使得方從哲的氣質顯得飄逸,就算有什麼為難之事,他多半也是一笑置之,多年的輔生涯使得他遇事能波瀾不驚……隻是眼前的事是明顯的例外。
“孽畜胡鬧,真真是該死,該死!”
方從哲氣的麵皮青,門政這時進來正聽的真切,當下還還敢話,悄悄側身站著,打算等相爺把這陣的火過去再。
被斥罵的是方從哲的長子方世鴻,和所有的輔家的兒子一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標準的紈絝子弟,有一個尚寶局丞的蔭官,平時隻知道走馬章台,酗酒狎妓,因著方從哲的權勢平素也無人敢惹他,縱有過也幫他遮掩了,方從哲忙於國事,這個兒子也早就成年,已經娶妻生子,他自然也無法管束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