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咧嘴一笑,也不話,打聽了今日中軍官是蔣義,便是抓緊趕了過去。
其餘的人也不必去回事,各人都下了馬,一臉疲憊的躺在堡門邊上休息。
幾個軍官帶隊經過,也沒有人來喝斥這些保持不住軍姿的漢子,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來回奔襲,消耗了太多精神體力。
溫忠人迷迷糊糊的,被陶春抱著往軍醫處,他想掙紮下來,陶春道:“你那部下看著也不是蠢貨,有信在身上,還能錯話?你的傷不甚要緊,不過要把箭拔了,還要清創,包紮,不然傷弄成燒不退,要了你命就冤枉死了。”
這話聽著在理,溫忠一念及此,更覺得身上酸軟無力,便是由得陶春將他抱到軍醫處醫治,盧大等人也得了吩咐,搬著一桶湯和熱食,趕過來給那些癱在堡門邊的騎兵食用,叫他們恢複元氣。
禿頭身子最為壯碩,精氣神都保持的不錯,由人帶著尋了蔣義,蔣義問了幾句後知道要緊,趕緊再帶他去見張瀚。
張瀚的住處是一個大四合院,也沒有太多衛兵……堡城裏住的要麼是信的過的漢商,要麼就是和裕升體係內的人,絕少外人能到此,不象在李莊時,每來往的商人和運輸車隊川流不息,人員太多太雜,張瀚的辦公地點已經盡量隔絕,但還是要很多近侍特勤人員保護方可。
張瀚在一間收拾的很幹淨的屋子裏,牆壁上貼著地圖,還有很多張瀚手寫的紙條,大抵都是北方草原各部的牧場和現在的動態,有一些點是代表人數的多少,圓點越大就代表人數越多,另外還標識出各部的甲兵數字,地圖上還有山川與河流的走向,西邊和北邊還有代表戈壁的細沙點,人站在這牆壁前,很難不覺得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就是草原上的一切態式,幾乎都在掌握之中。
這些都是參謀司的功勞,年輕的參謀們和繪圖人員在這幾年不停的奔走,這一副地圖比張瀚在後世看的普通民用地圖都要詳細的多,後世的軍用地圖他沒有看過,估計還是要比眼前這些強不少。
屋裏的桌上還堆放著不少卷宗,不過相比在李莊時已經少了許多。
另外一麵牆壁上貼著的是商團各司的包括輜兵的布防圖,一側空白上貼著很多人名,禿頭進來時先瞟了一眼,就看到最上頭的王長福和梁興還有幾個司把總認得,更多的軍官有的看了名字似乎有些印象,有的就完全不知道是誰。
和裕升現在家大業大,戰兵就過萬人,軍官好幾百人,光景和幾年前是完全不同了。
禿頭也顧不得心頭感慨,他趕緊把李慎明和孫敬亭的回書送上,先給的就是李慎明的,因為禿頭也知道李慎明的信十分要緊。
張瀚坐姿很好,包括看到李慎明的信時還是端坐不動,腰板挺直,臉部的表情也沒有太大變化,隻是先看時有些吃驚,然後有些明顯的憤怒,接著就是一直皺眉,在觀閱書信的同時,張瀚還不忘問溫忠如何,禿頭仔細心的答了。
“溫忠曾經走過錯路,”張瀚笑意溫和的道:“這一次他的表現可圈可點,我心中記著,你既是他的部下,不妨將我的話轉告給他。”
禿頭唯唯諾諾的道:“我等是大人部下,合當效力。”
“部下也不一定就都是好的。”張瀚終於重重一歎,將書信放在桌上,道:“張續宗不僅是我恩養的部下,還是我的族兄,正經的兄弟,那又如何,這一次的事情,就是他鬧出來,續文和三叔公知道的話,也不知道會如何是想!”
對張續宗,張瀚並不覺得可惜,留下他也是三叔公張學曾的麵子,張續宗一直有紈絝大爺和酸腐文人的兩重氣息,張瀚素來不喜,又不能有所進益,留在身邊,隻是取其“可靠”二字而已。
這一次事情出來,張瀚也是心有所感,看來這時代最叫人看重的宗族二字也並不保險,要緊的還是人,張續宗的事情,看似偶然,其實也是必然,就算這一次不出事,將來也定然會出事。
至於張續宗出事的經過,張瀚經過推敲,也是覺其中的不同之處。
若是王心一這個巡按一已之力弄出這事來,張瀚絕不會相信,光是找到張續宗這個薄弱點,設局套他,再設法弄出宣府鎮城,這一係列的動作,憑王心一這個巡按和他身邊的那貓狗兩三隻,怎麼可能?
從這件事來看,張瀚也有所反思。
此前的和裕升一切順利,並沒有受到太大壓力,在很多製度上還是有缺陷,包括財務管製和對接,人員的監督,另外最要緊的張瀚認為是緊急狀態下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