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各位東主掌櫃一直來的照顧,”劉吉笑容可掬的道:“嘉靖錢和萬曆錢,都是一兩兌八百文,各位也知道,民間的劣錢就不好了,有一比一千二的,千五的,甚至最劣的錢,用手指用力一夾就裂斷的,一比兩千也未必有人要。咱們的錢,論質不在嘉靖金背錢之下,但畢竟也是民間私鑄,不能和朝廷的通寶相比,就算是一比九百吧,這個價,一兩銀兌出來的銅錢,各位都有三五十文的賺頭。”
各東主都是點頭……和裕升確實是很不錯的合作夥伴,自己賺錢也不忘給別人喝湯,這個比兌價,和裕升買銅鑄幣,一兩本錢可賺百餘文,最多百五十文,讓出來的就是其三分之一的利潤了。
當即有人拍板道:“在下的寶行要兌一千兩銅錢。”
“李東主這麼急做什麼?在下先下五十兩銀子的定,也兌一千兩。”
“我本利薄,兩位大東主何妨讓一下?人家和裕升都讓了不少利,我隻兌五百兩即差不多夠用一陣子了。”
各商行其實都是拿出了不少的流通資金出來,畢竟商行如和裕升這樣巨無霸的也沒幾家,京城真正本錢足夠大的是崇文門外的官店,那裏的店不是勳貴開的,就是太監或世襲的武臣開設。
崇文門官店不僅買賣大,還會私設稅卡,或是有強買強賣的事,外省來京的商人在崇文門破產乃至破家的事不乏記錄,除了這些大型官店外,京師的大買賣還是被勳貴和太監們壟斷,就算前門大街這些本錢在幾千兩或萬兩左右的商鋪,也有不少暗中有勳貴或太監的身影,至於文武官員背景的就更多了。
在京師才明白,在大明做買賣,很少有不涉及到官場的,特別是京師這種地方。
眼前這些商鋪,一拿幾百兩上千兩銀子兌銅錢,一方麵確有捧場的意思,更多的當然還是看到了其中有利潤在,一下子就賺幾十兩上百兩的銀子,而且優質的銅錢十分難得,大明民間向來缺銅,劣製銅錢人們不愛用,而平時用錢又很短缺,有機會兌錢當然還是多兌些合算。
當然若是眼前的這些商人知道和裕升並沒有買銅鑄錢,所有的銅都是自己開采,那心裏就又是另外一種想法了。
“諸位莫心急。”劉吉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現在隻是錢樣子送過來,預計離銅錢送至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先下定也不下定,到時候再。”
眾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李姓東主道:“在下相信和裕升的信譽,本店還是要下定的。”
“本店也下定。”
“和裕升當然信的過,我也下定。”
到了晚間,過來下定的東主和掌櫃不僅沒有減少,反有增多的趨勢,反而是急需用銅錢的普通百姓是看熱鬧的多,他們兌錢最多也就一二兩銀子,兌一兩千錢放在家中慢慢使用,根本無需下定,隻要到時候和裕升這裏有銅錢兌換就可以了。
更多的需要兌錢的是最的店鋪,他們大宗交易的可能性很低,還有那種手工業者開的店,比如裁縫店,雜貨鋪子,鞋店等等。
城外進城打短工的鄉農,菜農,更是兌銅錢的主力,京城之外,銀兩都是夾成錢或分來用,夾剪夾過之後銀兩總會有損耗,怎麼也不及銅錢方便。
“就是不知道和裕升的銅錢有多少。”
傍晚時,一直在看熱鬧的李東主感慨道:“貴店的聲譽真是了得,聽聞你們開錢莊整個南城都轟動了。”
他又開玩笑的道:“若是準備不足的話,這一次要砸招牌了啊。”
劉吉哈哈大笑起來,笑畢之後,才正色道:“第一年我們東主就準備了幾十萬兩的銅本,足下可想而知數量有多少。”
“大手筆,真是大手筆。”李東主背後是一個司禮監的太監,平時也自詡財雄勢大,此時才知道自己與和裕升之間相差有多大,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種無力感,不過倒是又堅定了與和裕升合作下去的決心。
“在下的商行下個月有往高陽的貨,原本是自己雇傭腳行,反正有公公在後頭撐腰,不過貴行的車馬隊既然物美價廉,又有帳局可以來回帶銀子,比在下自己派人來回攜帶要安全的多,加上有銅錢業務……以後在下的貨,不論往高陽還是保定,都由貴方車隊負責如何?”
劉吉聞言立刻道:“和裕升原本就有往保定的路線,不過往高陽等處並沒有開辟路線,既然有李東主在後頭疏通關節,本人不必等上報就可以拍板做主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