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鍾的話其實很有道理,這個時代的實心炮彈對有一定坡度的目標殺傷力最,對在泥地,草地上的目標殺傷力也並不大,象是青磚切成的城牆上頭,實心炮彈的威力著實不,但對草地上的目標就有限的很了。WwWCOM況且北虜的炮多是炮,炮彈比拳頭大不了多少,除非被直接砸中,否則的話不必擔心跳彈亂竄,中彩受傷或是被火炮轟死的可能性極。
“狗日的騎著馬,看到炮彈就騎馬躲,他當然不怕。”
“怕是砸不著他,他躲在咱們邊上,這炮可是衝著咱們來的。”
“沒辦法啊,拿人手軟,吃人嘴短,誰叫咱們拿著銀子來賣命!”
民夫們並不領情,一邊衝著騎兵叫罵著,一邊將步伐加的更快了一些。
趙文和李善心等人也在隊伍之中,趙文背上是一個百十斤的麻袋,若是在幾個月前打死他也背不起來,就算背起來也走不了多遠,可此時他背著麻包還是健步如飛,幾個月時間他一直在田地裏勞作,這種活計最鍛煉人的體能,他已經從一個白麵書生變成了標準的農夫,在用力的時候,身上的筋肉暴起,腰身和背部的肌肉十分協調,兩臂壯實有力,腿處裸露出來的地方全是結實的條狀肌肉,如果仔細看他的兩手就能覺,虎口處已經結滿了厚實的老繭,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眼中還有靈秀之氣,臉上的膚色還是相當白皙,他和普通的農夫已經沒有什麼明顯的不同了。
一百來斤的土包壓在身上,從四百步外一直跑到百五十步之內,頂著頭頂的炮彈和可能飄落的箭矢,趙文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身上的肌肉在顫抖,他以為自己必然頂不下來,但連續跑了兩趟之後,到了第三次他才感覺到步履艱難。
這時土壘已經堆到了百步之前,北虜的箭矢變得密集起來,好在軍司旗幟招展,大隊的火銃手排著橫隊趕了上來,到八十步時,火銃手停了下來。
箭矢開始射向火銃手,密集的羽箭如飛蝗般直落下來,刀牌手們在前列高舉刀牌,然而還是有箭矢射在銃手陣列之中。
“瞄!”
因為預先上好了子藥,在排的軍士長們的命令下,所有人都聽到了嘩啦啦的一聲巨響。
秦伯升也將火銃扛上了肩膀,沉甸甸的火銃抵在肩頭,銃口瞄向城頭上方,八十步的距離,一眨眼間他就瞄準了一個戴紅纓帽的圓臉韃子。
但所有的韃子都差不多,都是戴著大帽,紅纓閃動著,有一些披甲的身影在城頭晃動,多半都是穿著襖子的牧民模樣的弓手。
箭雨落了下來,有銃手中箭,出悶哼聲響。
所有人都穿著鎖甲,箭矢很難透體而入,鐵製的箭尖在鎖甲上劃過,打出火星,出叫人牙酸的金屬碰擊的聲響。
整條陣列上箭落如雨,箭矢射在人的身上,頭頂,肩膀,前胸,胳膊,腿部,腳邊,很快就象是原地長滿了野草,這也就兩息功夫。
“放!”
終於等到了打放的命令,秦伯升屏住呼吸,立刻扣動了扳機!
槍聲一震,熟悉的後座力傳到肩膀上,秦伯升把臉往右偏了一下,燎出的火星和濃煙被他避了開去。
他眯著眼看向城頭,剛剛自己瞄準的那個韃子胸口正狂湧鮮血,矮胖的身子趴在城堞上,已經被一斃命。
“第一列,退!”
耳邊傳來軍士們的命令聲,秦伯升不敢再看,強壓著自己的興奮低頭後退。
箭矢打在鐵製的頭盔上,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立定,清膛,裝填!”
每個人都站住了,秦伯升取出搠條,開始清理槍膛,這個時代的前膛槍火後殘留物特別多,清膛是必須進行的手續。
整條陣線上都傳來嘩啦啦的清膛聲,在清膛之後,秦伯升從胸間取出射藥包,以嘴咬開,抖落在槍口之內。
這時他感覺左臂一震,一股刺痛感襲來。
扭頭一看,卻是一支箭矢插在左臂之上,穿透了鎖甲,箭尖扯開了軍袍和裏襯,撕破了皮膚,好在到這時箭矢力竭,並沒有刺入太深,隻入肉寸許的樣子。
就算如此,鮮血也是立刻流淌下來,把半邊袖袍都沾濕了。
秦伯升罵了一句,並沒有停住動作,他的傷連輕傷也不算,不能停止軍令要求動作,當然更不能離開戰場。
裝好射藥後再放入鉛丸,這些鉛丸是軍司出大致的標準彈丸,然後銃手們用平時的時間打磨成更合適自己火銃口徑的大,平時的保養槍枝,磨彈曬藥,都是火銃手們必做的功課,除了訓練之外,這些事也占了相當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