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失言。”陳洪範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娘的,自己犯了什麼渾,麻家不是好惹的,有機會可以和麻承恩鬥,現在沒了機會還敢挑釁,這是自己在找死。
陳洪範臉上換了討好之色,道:“咱轉念一想,北虜犯邊,和裕升前來救援,這是立了大功。”
麻承恩斜了陳洪範一眼:“本將要率騎隊出擊砍殺北虜,諸將率本部在城頭固守!”
騎隊早就準備好了,明軍一出城,蒙古人的大陣就覺了。
現在他們有近半騎兵被商團軍打跨了,剩下的也士氣全無,出城的兩千騎兵也全部是束甲的精銳,身上多半有亮閃閃的甲胄在身,蒙古人的中央一陣騷動,很快就是旗幟倒轉,然後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響,相隔數裏,蒙古大陣十分果斷的掉轉馬頭開始逃走,連自己敗逃和被困的部眾都不要了。
到處傳來絕望的叫喊聲,榆林騎兵擺成了鋒銳陣法,向著蒙古人逃離的方向飛追去,大量的蒙古軍放棄了牧群和氈包,開始漫山遍野的逃跑。
到黑前,北虜已經不複有陣列,到處都是散亂逃跑的騎兵,明軍出城的時機把握的十分好,雖然沒有追上多少逃騎,可是將北虜主力也追的完全放棄了建製,再兜頭回來剿殺那些被截斷的騎兵,殺傷所得,也是十分豐碩。
黑之後,到處點亮了火把,煙塵漸漸平息下去,戰場上到處是一堆堆的死屍。
輜兵們把跑亂的戰馬都牽在一起,開始給這些不安的大牲口喂豆料和清水。
數百名新兵打著火把,拿著雪亮的長刀,開始割取級,殺掉重傷的北虜。
有一個台吉模樣的貴族,身受重傷,被戰馬壓在身底,他拚命求饒,但輜兵們看到他傷的很重,腹部被壓裂了,鮮血還在湧出,腸子出拖了出來,這樣的情形下是救不活了,兩個新兵配合,一個抓住這個台吉的辮子,另一個把刀揮落,斫斷頸骨,一聲脆響後,把級給砍了下來。
有個落馬的騎士是個勇士,他幾次衝入槍陣,靠嫻熟的馬術和殺戮的技巧殺掉了好幾個槍兵,在當時的陣戰中很受矚目,現在他受了傷,躺在滿是血泊的泥坑裏,臉浸在血泊中滿臉血汙,看到輜兵們走來殺人,這個蒙古人用蒙語罵道:“漢狗,畜生,不得好死,必下阿鼻地獄!”
輜兵們沒有人理他,雖然眾人都聽的懂,有人高頌佛號,可能是對這個蒙古人的話感覺有些不安,但還是果斷出手,鋒銳的刀尖刺入這個人的脖子,鮮血狂湧時刀鋒轉動,慢慢割下了這個北虜的腦袋。
幾個槍兵氣憤這個蒙古人殺害了自己的袍澤,相約走過來,用佩刀在這個蒙古人的屍體上斫砍起來,一直砍到血肉模糊,連肩膀和腿都砍斷了,這才住手。
戰場上到處是哭叫,求饒,哭喊,慘叫等各種聲響,在火把的亮光下,無數人被斫斷頭顱,然後幾百顆上千顆幾千顆血肉模糊的頭顱被放在一起,堆成了一個還在流血的山坡。
北邊的沙地裏似乎還有砍殺和呐喊聲,不過氣昏暗,料想追兵會很快退回。
這個時候星空無星,際無月,到處一片晦暗,追兵無法點亮火把追擊,隻能放棄。
至於今晚有多少北虜跑散,多少人嚇的魂飛魄散再不複歸,或是有多少人會死於途中,死於各種意外,或是此役過後,大明會不會考慮收複河套,這些事,就不在商團軍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三千破十萬……”近沙漠地區,白和晚上的溫差是特別的大,張九德的大紅官袍白時濡濕透了,晚上時一陣涼風吹來,真是渾身冰冷。
然而他此時什麼也顧不上了,這個五十左右的大明官僚這一生都沒有這麼震撼過!
哪怕是中進士時,隨著同榜同年一起從大開的午門進入宮禁,仰看那巍峨的三大殿建築群落,然後被皇帝召見,唱名隨班陛見,那個時候的激動情緒至今仍然沒有忘記,可是就算是拿當時的情形和現在相比也是遠遠不如。
三千破十萬其實是誇張的,戰兵連騎兵數字接近三千五百人,其後還有五千餘輜兵,加起來是九千人多些,接近萬人。
北虜是分波次出兵,加起來五萬多人,不到六萬人。
就算這樣,也足夠驚人了。
畢竟商團軍就是以戰兵出擊,三千多人生生扛住了五萬多騎兵的衝擊,而且一直在向前移動反擊。